4.05.2009

做到死

這三個月來,他總是忙。每天肩膀背着兩個大旅行袋,兩手各挽着一大膠袋或旅行袋,從南到北、從東到西、從港鳥到九龍、從九龍又到新界,有時還要到大嶼山。

這三個月來,他就是拖着這些文件、貨辦四圍走,帶它們盡快到最能安身立命的地方,腳下從未放鬆。同事總愛半開玩笑地叫他「摩打腳」或是「飛毛腿」,他也憑着這雙腿,拿了兩年的優秀員工獎。

既然是「摩打腳」,他每天在路上,只懂避車、避人;腦裡只有不同的街名、不同的大廈名字、各式交通工具,以最快的速度到達每個目的地。沿途有甚麼風景,他都不放在眼內。就算街上有警察捉賊、男女朋友吵架鬧分手或撞車,都不曾阻擋他的路程。

或者真是太累了。今晚放工,他出了地鐵站,買了一罐啤酒,邊喝邊踱步回家。路經一投注站,他停下來。投注站已經關門了。他看看錶,才發現原來已經是晚上10時。他看着這個投注站,坐在它對出的欄杆上,發現它的門口挺光鮮,心想:「原來現在的投注站是這樣的。」

是的,已經很久沒進過投注站。每天上班下班都經過它,卻從來不曾看它一眼,只管低頭避開投注的人們,快步走過。

喝着啤酒,坐在一個冷清的投注站門前,他心中不禁反問:「我幾時開始,連六合彩都冇買?」

「點解冇買呢?忙?懶?……返工做到死……有時間都瞓啦……」

「幾時先可以唔駛做呢?……更加要買六合彩啦……贏咗咪……超!講咩!……」

「今日星期幾?……閂門,買唔到……買到又點呀?有幾多人會中?……係你就係你……冇得恨嘅……」

「幾時先可以唔駛做?……唔做哩樣,又做乜嘢呢?……唔做嘢……唔得,點得架?有手有腳……但係,幾時先可以大條道理,唔駛做呢?」

「摩打腳……」想到這裡,他不禁苦笑。「唔知幾時打柴?」

他打了個呵欠,把手中的啤酒一飲而盡,從欄杆起來離開。「返屋企瞓喇……聽日仲要返工……唉,要做到幾時呢?」

拖着疲憊的腳步,他一步一步慢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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