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7.2009

醫院記―後記


2009年快過了,回想起來,這一年來經歷了很多挫敗,我在這些挫敗中學習了很多,看清楚自己和身邊很多事,也感覺自己改變了很多。

最難忘的,當然是身體出了毛病,第一次住醫院和做手術這一系列的經歷,真是很難忘,也很surreal,真有點像做戲。

由我發現自己有病的經歷、到做手術、到傷口護理,這整個經歷都令我學習、成長和變得堅強,很奇妙。

是啊,我是基督徒嘛,當然甚麼都入天父數囉!但以前的我,遇着這麼多的不快,必定埋怨;現在不會了,我反而為自己在當中的成長感恩。

我還感恩一件事,就是天父對我的愛,真是深厚啊!由我第一天進醫院,我已經想,在這段我經濟不穩定、賺這麼少錢的日子,我竟然在全香港最貴的醫院做手術,很surreal啊!天父又把我交在一個醫術高明的醫生手上。好了,到最後發現這醫生借醫術獅子開大口,正擔心自己的積蓄會失去一大半,幸好保險費又幫了我一大把。還有,當我反抗這位愛財的醫生時,天父又讓我遇到一位很善良和用心的好醫生﹙還很感謝他送書又送藥給我﹚。

這些全是天父的愛和恩典,祂把我的輕率、軟弱全轉化成一種恩典,竟連一點傷害也沒有。謝謝天父!

一年過去了,感恩之餘,實在希望一切重新開始,新一年有新的發展和開拓,希望自己不斷進步,活得積極、堅強和喜樂!

P.S. 我知自己的文章沒人看。不過,好醫生是不怕公諸同好的。他是周慶平醫生,外科醫生,診所在銅鑼灣禮頓道,電話:2891 9013。

12.26.2009

醫院記―悶到放煙花


不知是不是每個曾住過醫院的人都有這感覺,我覺得住醫院最難捱的,是悶。

人被困在那幾十呎的床位,只有一張病床、一個小櫃和一部電視。這樣的格局,好像做甚麼也要在病床上。坦白說,人在床上,實在精神不振。

是的,病了住醫院,當然是精神不振了。只可惜,我在手術後第二天精神已經很不錯了,只是醫生不讓我走,逼不得已留在醫院。

慘了,在醫院的時間不知如何打發,悶到發慌。打發時間的首選當然是我的好朋友,書本;但因晚上睡得不好,我其實沒精神看書。好,睡覺吧!病房總有大大小小的聲音,教我睡不著。幸好我的床位有一扇窗,看到整個馬場,風景不錯,我倒是用了不少時間看窗外的每片風景。

頭一兩天在醫院,視線當然是落在馬場那片綠油油的草地。看着那些不同位置的水柱在灑水,看着陽光慢慢照遍整個馬場,確實是很舒服的景緻,只可惜我不能開窗。如果可以開窗,感受外面的清風和空氣就更怡人了。看馬場,當然會看到不同的時段有人跑步、踢足球和做各種練習,令我注視的,是那群蹲在草地修護草皮的工人。

看他們一行六、七人,蹲在草地工作,他們的身軀已遮掩着他們的動作,我其實看不到他們實質如何修補草皮。只是,這樣的工作,與草地、泥土如此接近,除了腰酸背痛,是甚麼感覺呢?想來,這工作也挺悶吧,一番工夫換來的只是一片草地。如果是種花或園藝,應該會開心點和多一點滿足感。看着他們不停在勞動,不知為何就感到他們的辛勞,又感到這樣一手一腳舖草皮的謙卑。感謝世界上默默工作、服務他人的每一位。

看完地,便看天,難得在香港看到這樣一大片天。我住院那幾天,天氣都不錯,藍天白雲,看着白雲變着不同形狀,我簡直就可以想像外面的清風,只可惜我不能開窗。還有鳥,每天某個時間,有時是早上、有時是下午,我總見到一對白鴿,由醫院旁不知何方,飛過馬場,到墳場那邊。二鳥總是一前一後,一起飛。我每次眼睛都跟着牠們,很想知道牠們飛去那裡。當然是看不到吧!我被困在一座高高的、密封的大廈裡。

垂下頭再看馬場旁,看到一個小公園,每早也有一群人在耍太極。我想起我很久沒耍太極,很想耍,奈何身體不容許。思想飄到老遠,想起以前在公園學太極……幸好在眼淚流下前,我就讓思想回到當下。

悶到發慌的高潮是手術後第二日,東亞運開幕,毫無新意、毫無意外地放煙花,我竟然看到,是坐在病床上,看出窗外就看到了,真意外。只是,一個人,在醫院的病床上,傷口流着血,看着窗外的煙花,聽着放煙花的隆隆聲,感覺有點surreal。

人在病中已夠軟弱,還要這樣沉悶,實在是打擊意志的最好武器。那幾天在醫院,我其實很軟弱,大部份時間是胡思亂想、發呆和祈禱。是的,天父那幾天給我這樣一扇窗,我怎可以不寫下看到甚麼呢?

12.18.2009

醫院記―無可避免的商業世界


還記得大學時剛喜歡戲劇,聽過謝君豪說過類似的話:「如果每件事都以商業或金錢作唯一考慮的準則,世事會簡單得多。」人大了,越來越明白這句說話,也越來越發現商業世界越發龐大,籠罩我們﹙起碼是香港人﹚每一個,似乎藉此逃避一個較複雜卻可能更多元美好的世界。

那五天在醫院,我是住在大房的。一房六個病人,大部份時候都是以布簾分隔開每個床位,病人之間其實大部份時候見不到對方。我對鄰床病人的認識,全憑她們的聲音。而最多聲音的,又通常是較富有的。

最嘈的要算我對面的病人,她有一位﹙甚至兩位﹚菲傭全程在醫院照顧。她的其中一位菲傭與醫院上下均非常熟識,大家都叫她Rebecca。這位Rebecca常常都要說話,每天差不多均叫護士七、八次,醫生巡房又每天起碼兩至三次,這位Rebecca均滔滔不絕匯報她主人的病情。她的主人應該是一位年老的婆婆,名叫Celine,我估應該是菲律賓華僑或菲律賓人,嫁了給中國人丈夫所以姓何。你可能會問我,為何會知道呢?因為,她和Rebecca的聲線,我完全分不到,同樣是菲律賓口音的英語,聲線也差不多,又同樣懂一點港式中文;她有專用的清潔用品放在房內其中一個洗手間,寫上”Celine Ho”;最後一個證據是,來探望她的親人全說流利廣東話,在她面前說一半廣東話、一半英語,她們似乎全懂。

她們最嘈,我相信全病房都知道她們的名字。我也多少留意到Celine的病情不輕,不知她已經住了多久醫院或將要住多久醫院。我差不多每晚都給她們嘈醒,我明白,也感到疾病帶來肉體的痛苦,希望老人家快點康復痊癒。

只是,我留意到,每次醫生巡房,護士和醫生都會叫老婆婆的名字,還要挺大聲,聲線還要加上兩分親切和關懷。我每次聽到,總感到我對面在做戲,還要是很假很造作的那種,老婆婆和她的Rebecca也很受落。還有,老婆婆和她的Rebecca對護士也有不同態度,較有經驗的她們會客氣一點,甚至叫出對方的名字;年輕一點的,或未有護士資格的,她們均很不客氣。

我無意批評,加上這是一間私家醫院,社會上均常見這種情況。她們晚上也節制,盡量安靜﹙只是我實在睡不慣醫院,縱使它像酒店﹚。我第一次親身感受,醫學世界的商業和階級化。

房內其他病人均是普通香港人,大部份是上了年紀的。聽她們說話,均大約感受到是有錢和有點教養的中年和老年女人,說話均氣若游絲、陰聲細氣,除了很明確她們是病人,也只能想像她們是傳統的有錢中國女人,講求修養和貴氣﹙我認為﹚。近門口的是一位年輕的女子,有一次偷偷看到她側面,應該比我還年輕。因距離有點遠,也聽不到甚麼有關她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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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決意要堅守自己的原則和應得的尊重,我便打算不再見那位欺負我的醫生。傷口護理就唯有交給一位新的醫生。

今天第一次見面,謝謝他的詳細解答和檢查。最令我意外的,是他檢查完畢後,詳細寫好病歷,開口第一句竟然是說手術做得好好,之前的醫生選擇了一個較困難的方法去做這個手術,讓傷口較少和不明顯,所以手術時間也較長。

我心裡立時消了一大半的憤怒和恨意。

我在回想、在檢討,我有沒有誤會了之前的醫生?有沒有錯怪了他?想呀想,想了半天,發現沒有錯怪他。不過,我心裡多了一份感謝。

感謝他以高超的技術和豐富的經驗醫治我,沒有欺場。只是,他以一種權威的高姿態對待病人,確令人討厭;還有那種看不起人的架勢,真讓人惱恨。

我在想,真可惜啊!這樣優秀的能力,卻只懂用來賺錢,沒有好好與人溝通,建立一種互相尊重的關係,又或者只建立一種與有錢人友好的打交道才能,真可惜也真浪費啊!

又或者,是別人笑我傻瓜。你就是不努力賺錢,才換來給人看不起的苦惱吧!

沒關係了,別人怎麼想我也管不了,我只希望快點痊癒,快點可以打羽毛球,生活快點回到正軌。

在新醫生的診所裡,見他之前,給我發現診所內的雜誌枱,有一本《伊名何價》的書,是有關香港大學醫學院改名李嘉誠醫學院的事。一群港大醫科畢業生寫了一系列文章反對這件事,結集出了一本書。我隨手翻翻,想,這位新醫生是反對的了,反對醫學專業被過份商業化。

見了他之後,姑娘教我如何護理傷口。講解完畢,付錢,她說醫生給了我一個很優惠的價錢。是的,我知道。再接着,她問我手術做了幾多錢,我簡單說了與之前醫生的不快事。她就對我說,如果周醫生來做,他一定會給我優惠的價錢。

醫學世界的商業化。

12.17.2009

人生料理的平淡與神奇


越來越喜歡葉輝的文章。這段日子,心情起伏,這篇文章讓人感動、讓人感嘆。好文章,一如世上所有美好的事物,給人安慰、給人快樂、給人鼓舞,還有一份反省和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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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葉 輝 2009年12月13日

【明報專訊】O﹕一生裏要是能夠花一段時間(一年、兩年、三年……),鍥而不捨,去做好一件事,說來似乎很易,其實是很難的,因為生活愈來愈難,相愛也愈來愈難;O,沒事,只是想說,誰可以讓自己活得毫無牽掛。零情緒?零困擾?零煩惱?算了吧,這世界不存在絕對的理想國。看了《茱莉對茱莉亞——隔代廚神》,便愈來愈相信,吃一頓好飯也不是無條件的。

一生至少做好一件事情

早就明白,誰都不可能活在電影的時間裏。O,一生裏要是能夠花一段時間(一年、兩年、三年……)去做好一件事,很好,不可能活在電影的時間裏,將一年的喜怒哀樂濃縮成一百分鐘的光影,倒可以體味電影的濃縮人生。《隔代廚神》這部電影至少有兩種人生味﹕有人活得像茱莉亞.查爾德(Julia Child)那樣豁朗,也有人活得像茱莉.鮑維(Julie Powell)那麼容易沮喪。可這兩個女子都很了不起,她們做菜,她們寫作,都很專注,一生裏至少做好了一件事情,O,想說的是,在日漸艱難的生存環境裏,畢竟是很了不起的事情。

這兩個女子都寫作,她們的故事被拍成電影,O,會不會因為她們寫的是食經?如果她們寫詩又如何呢?也許會難些,編輯會質疑﹕詩有人看嗎?詩只是例子,別的例子還有音樂、繪畫、踢足球、游泳、數學……唔,還有物理,比如高錕和他的光纖,是這樣的,要是在三十年前,有人寫了關於光纖的故事,或劇本,編輯或監製也會質疑﹕有人看嗎?食物的故事,比起詩或光纖的故事,大概要省掉一些質疑。○,沒事,只是想說,看《隔代廚神》,不光光是看賞心悅目的法國料理,不光光是看堅持或勵志的人生,倒也想到別的事情,比如說,不同處境裏的人生滋味。

是這樣的,看收費頻道直播高錕在瑞典領獎,便看到一位智者對他的一生早已忘乎所以,雲淡風輕,連唏噓也沒半句,O,那淡,那輕,恍如一覺夢醒,已是別一番人世了,那時便想起他獲獎後與老妻在廚房裏接受訪問的情境,O,記得嗎?他洗菜,他微笑,他說記不起了,他說老妻愛他,暖和,溫文,靜好,成就有多了不起,其時不過爾爾,那真是別一番的人生滋味了。

對不起,是有點離題了,O,沒事,只是想說,少年時讀過父親賴以養妻活兒的一大冊圖文並茂人生寶典,叫做《西餐大全》,那時父親說,千萬不要「照辦煮碗」,照菜譜做菜,那是笨方法,不同的火、不同的鍋會燒出不同味道的菜,最重要的是變通。O,那是我從父親學來的料理人生,菜譜不是不讀,只是明白不能「照辦煮碗」。可也有些例外,比如茱莉亞.查爾德的《掌握法式烹飪藝術》(Mastering the Art of French Cooking)就非「照辦煮碗」不可,因為這個女廚神不僅教讀者如何做菜,還不厭其煩的告訴讀者,菜為什麼要這樣做。

「照辦煮碗」的「法國洋湯」

茱莉亞.查爾德的「料理藝術」都是經歷過失敗的實踐過程,茱莉.鮑維的「照辦煮碗」也是。O,是這樣的,大概可以給你做「照辦煮碗」的「法國洋湯」或「蒜頭奶油薯茸」,唔,那是相對簡單的做法;要是照做Boeuf Bourguignon(唔,是「紅酒燉牛肉」吧),恐怕要賭賭運氣了,那是因為,火喉,酒質、手藝以至燒鍋都很重要,O,要是沒有像茱莉.鮑維那樣「嘗試失敗」的經驗,要是不曾像茱莉.鮑維那樣忘乎所以,那樣近乎崩潰的沮喪,那樣的不服氣,恐怕是做不來的。

像我那樣不照食譜做菜的業餘廚子,最好不要學做茱莉亞.查爾德的法國料理,○,就試做「法國洋湯」吧。洋切絲,要切得很細——記得梅麗史翠普(Meryl Streep)飾演的茱莉亞.查爾德怎樣切嗎?對,大概是那樣切法了;用中火燒熱湯鍋(最好不要用太厚身的,因為不要煲湯,要炒,要灒酒,太厚身的不夠傳熱),轉調小火,用奶油炒香月桂葉和洋,慢慢調拌,炒軟至焦褐色,可不要燒焦黏鍋底,勿忘蓋上鍋蓋,因為水氣流失會很快燒焦奶油;然後加入白酒灒洗鍋底,然後用木杓調拌,將鍋底的洋、汁液混和於白酒,再蓋上鍋蓋,聞到香氣了,此時便放入最最重要的拔蘭地酒,調大火讓酒與汁燒沸,再蓋上鍋蓋,續燒約半小時,加入海鹽和鮮磨黑胡椒,O,聞到嗎?這濃湯散發酒與洋的香氣,可以趁熱喝了。

要是想喝到更具茱莉亞.查爾德真傳的滋味,O,忍耐一會兒吧,還要加入芝士(上面要加淋了橄欖油的鼠尾草)和切片的法國長麵包,還要用焗爐烤——焗爐調至攝氏375度,烤到芝士融化了,那才是正宗的「法國洋湯」,O,工序是繁複的,你說不「照辦煮碗」怎麼行?O,是這樣的,這湯煎熬得愈香濃,便愈能體會洋與酒的神奇邂逅,猶如相愛的難方可感受相愛的好。

詩與光纖的人生滋味

是這樣的,喝香濃的洋湯的時候,忽爾覺得那其實也是詩與光纖的故事,表面上的平淡無奇,何嘗沒有濃郁的人生滋味?○,是這樣的,「照辦煮碗」原來也暗藏變通,掌握了奶油炒洋的「烹飪藝術」,也可以應用於奶油炒蒜頭,對了,也給你試做「蒜頭奶油薯茸」吧。

工序也不少呢,先將大把蒜頭放進沸水略煮一兩分鐘,瀝乾去衣;中火燒熱有蓋鍋,像炒洋那樣,轉小火,用奶油將蒜頭炒軟;接用小鍋煮麵粉糊,小火將麵粉煮到起泡,小鍋離火,然後將煮沸的鮮奶(邊煮邊加鹽和黑胡椒,調勻)注入麵粉,也要調勻,再出小火煮數十秒;用奶油炒過的蒜頭放入篩中,以木杓壓成糊狀,回鍋用小火加熱一兩分鐘;馬鈴薯去皮切塊,放入加了鹽的沸水煮軟,瀝乾水分壓成茸;薯茸回鍋,以中火烘乾身,用木杓不停調拌,小心不要烘焦,漸漸凝結了,加鹽和胡椒粉調勻;最後加入蒜糊,再加鮮奶油,調拌得均勻了,O,聞到嗎?我猜你大概會愛上這薯茸。

洋酒和蒜頭奶油薯茸不是大菜,O,大概不會像茱莉.鮑維煮龍蝦和牛肉時那麼手忙腳亂,那麼患得患失乃至沮喪、崩潰,可是做好一件事,說來似乎很易,其實是很難的,因為生活愈來愈難,相愛也愈來愈難;這就是料理人生,是我父親的,也是茱莉亞.查爾德的和茱莉.鮑維的;做好一件事,要耐煩,是這樣的,O,想說的是﹕詩和光纖猶如似易實難的「烹飪藝術」,總是在平淡裏體味出這樣那樣的神奇。

12.14.2009

醫院記―專業與權威≠欺負


世界上萬事萬物,各有其精細奇妙的學問、道理和技術等,要深入研究均可能花上人多年的學習和鑽研。之所以專業人士這樣受社會尊重,而一代一代的莘莘學子又會這樣努力去抓緊一種或數種專業智識和學問,以求在社會得一受尊重的席位。

是的,對於專業人士,我們普通人應該是尊重的,起碼尊重他們擁有的專業知識和技術。縱然社會有階級之別,在我心中,一位律師和一位升降機維修師傅都值得我尊敬。

我也一直深信,有一門專業知識和技術,是用來服務別人而獲得報酬的。如果恃着自身的知識、經驗和地位去欺負人,那這位專業人士是有辱他的知識和技術了。

當我還相信大部份的醫生都是醫者父母心時,卻竟然遇到一位自負和有欠誠信的醫生,我只能自嘆倒楣。

但這一次,我不再難過,也不妥協,我要起來爭取原則和公平,不被這位有辱醫學的醫生欺負。

再進一步想,我不想再軟弱,不想再難過,不想再讓步,我要堅持自己的原則,不再怕做惡人和衰人,寧願做一個堅強正直的人。

開始時發現這位醫生的真面目,我徬徨、束手無策,憤怒得只管哭。幸好我有兩位很疼愛我的阿姨,開解我又幫我想辦法,又說笑話逗我笑,謝謝她們。

也感謝天上的父,我常常祈禱希望祂改變我,我想祂是用祂最奇妙的方法改變着我吧!

12.08.2009

醫院記―被偷去的三小時


我剛從醫院出來。身體有些小毛病住了數天醫院,人生第一次住醫院,第一次做手術,全是新鮮的經驗。坦白說,這幾天的經歷說不上好或不好,只感到健康的重要。人,在病中,確是很無助,幸好有家人、親人和各方好友的照顧、支持和問候。醫生和護士也悉心照顧,不過,那是私家醫院,我免不了把他們的照顧看成是商業的交易﹙是啊,特別是出院埋單時,那真是人性真實的一面﹚。

回想這幾天,我最難忘的當然是做手術。難忘在於,我根本完全毫無知覺發生甚麼事,對別人在我身上做甚麼只有一個大概。做手術期間,我連痛都沒有。麻醉醫生跟我說:「你只是睡了一覺,不會知道發生甚麼事。」

但,被麻醉與睡一覺是兩回事,完完全全是兩回事。被麻醉是,你根本無從參與人生當中被麻醉的時間,那些時間在你腦中和意識中只是空白。做完手術後,我醒來﹙其實只是有知覺,我意識尚未完全恢復﹚,護士告訴我時間是三時四十八分。我第一個想法是,我由下午一時至三時四十八分之間做了甚麼,我完全茫然,被麻醉的時間我連夢都沒有。由那一刻直至現在,我都覺得自己的人生被偷去三小時。

這三小時中,我究竟去了哪裡?我的靈魂在哪裡?我想,只有天父才知道。

還有,被偷去的時間換來的第一個感覺,是胸口中傷口的痛。

由手術室推回病房,除了傷口痛,人還有點暈。我是很怕頭暈的人,很想坐起來,卻無能為力,只能叫護士把床頭抬高一點。過了一會,頭暈止了,卻不能自制地睡。睡了兩小時,知覺回來了,人也醒了,傷口也慢慢不痛了。

健康很重要,清醒很重要。人活得健康和清醒,是這樣可貴。難怪聖經上常說,要我們活得警醒。

12.02.2009

不是臥虎,更不是藏龍


轉眼間,12月就來了;轉眼間,就參與了四年的臥虎藏龍編劇計劃。

去年和今年的臥虎,我確是有點失望的。

失望在於不能突破自己,失望在於整個劇壇的氣氛,失望在於整個計劃的因循。

我想,無論臥虎這計劃怎樣發展,它都只是一個平台,怎樣利用這個平台幫助自己改進寫作,是我新一年要多想想的一件事。

失望、失敗,都過了。過去的,我也不多想了。以前,我看創作很重、很重;現在回想,也真有點傻,創作是需要時間磨練、蘊釀,是長久和一生的事,放輕鬆去看,做出來可能更好。

這是我現在的想法。

我是虎年生的人,但我不是臥虎,更不是藏龍,但求能夠保持一份創作的喜悅和輕省,走我自己的創作路,就很好了。

是啊,轉眼間,明年就60歲了。能健康活到60歲,挺好!

11.20.2009

陶囍觀察:忘了時間的鐘

今天坐車時,讀到這篇文章,很贊同也很感動。想起一些人,想起一些以往的想法和信念,我一直堅守的想法和信念……我很感動,有一位這麼年輕的作者寫出了以下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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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陶囍 2009年11月15日

【明報專訊】還有沒有人記得十二年前古巨基 那首《忘了時間的鐘》?那天傳來馬時亨復出的消息,我立時想起這首曾經深得我心的國語歌。把歌找出來重聽,古Sir如是唱﹕

我像忘了時間的鐘一分一秒的過
卻不知道愈走錯愈多
忘了時間的鐘每個人都在笑我
哎呀呀呀
忘了時間的鐘滴滴答答不休
轉啊轉啊轉啊別管我
忘了時間的鐘好難過
嗚愛到最後剩什麼

聽完了歌,我還是搞不清楚,怎麼我會第一時間把馬先生的喜訊跟一首自怨自艾的情歌拉上關係,我更不明白的是,為什麼當年薪三百多萬兼有紅利分的馬先生說,工作屬兼職,壓力較小的時候,我心裏滿是不快的感覺。我對馬先生印象尚可,談不上好惡,令我不高興的,相信不是他和他的新事業。

瞎生氣了一刻鐘,我總算有點明白,真正讓我沮喪的是,即使在看來那麼一視同仁的時間面前,原來也可以如此不公。人人都會老,偏偏有些人可以輕輕鬆鬆開展生命中的第二第三第四事業,有些人卻連發展的機會都無法把握,稍一蹉跎,人生就沒了幾個十年。有些人的時間長用長有,有些人日捱夜捱捱餐死,仍然捉襟見肘,恨不得每天勞動多一小時,多換十來廿塊工錢。同樣五十多歲,馬時亨仍然「很年輕」,無人識的路人甲卻可能是「年屆花甲的老翁」。然而,大家都是一天廿四小時的活到現在,前者成功只是因為他精叻,我又何必扯到「時間不公道」這種怪論頭上來。

我認識一個年方二十七,比馬先生年輕足足三十年的女子,二十四歲開始認老,擔心入錯行無前途,擔心無拖拍變老姑婆,現在距離三十歲還有三年,她的憂患意識有增無減,真是來日方長,去日苦多。另一個廿四出頭的小伙子,雄心壯志,籌謀創業,滿腦子主意,欠的是人脈,缺的是金錢,靠做散工幫補支撐那創業的夢想,旁人以為他好高鶩遠,勸他快點找份穩定差事,朝八晚十,克勤克儉,不要妄想這年頭還能夠白手興家。天天在媒體見盡幾多不老的高官退而不休,繼續發揮影響力,回頭看身邊,年輕人對時間滿懷焦慮,發夢都要計數計時,一個二個未老先衰,這個畸形的失衡局面,到底是什麼一回事?

適齡 一切關鍵詞

有一個沒有形相的「社會時鐘」,為我們設定了人生不同階段的任務,「適齡」是這一切的關鍵詞。社會告訴我們何時適齡入學,何時就業,何時結婚,何時生育,何時買樓,何時一面批評香港教育,一面奉迎配合當中每一個合理或不合理的要求。那些幾多幾多歲前要完成什麼事的勵志書,可說是社會時鐘忠實的守護者,我看過那些書,看完數一下自己達標的項目,只覺愧對社會。為了符合那些不知起源於何年何月的標準,我們從小就被訓示要追趕這個時鐘。三歲上幼稚園?太落後了,十八個月大就要上playgroup;最好十七歲拔尖入大學,廿幾歲才入學,太老了;讀四年大學太久,最好的時間策略是索性讀夠五年念兩個學位;三十歲前要考完所有專業資格;四十歲前實現樓換樓大計,幾年後看準時機套現,那麼最遲五十歲就可以退休。為了快人一步,大伙把起跑點愈推愈前,每個階段都要一擊即中,確保百發百中。在連場追趕中,我們漸漸「進化」成為忘了時間的鐘,我們已經不再問幾點,只知跟主流狂奔,我們的價值和信念都不重要,因為那跟社會時鐘的目標趨向一致,都是前進前進前進進,發展發展再發展。

退休 自己的時間

趕不上大隊的自怨不如人,沒空質疑這套時間觀,諷刺的是,那些能一直留在跑道的健跑手,心靈深處,早就疲憊不堪,「提早退休」成了不用為三餐一宿奔馳的中產的願望。身邊不少計劃提早退休的朋友,嚮往的退休生活,要有很多很多「自己的時間」﹕「首先我一定要睡到自然醒,然後一杯咖啡,烘一塊多士,看兩份報紙。之後去街市買菜,準備晚飯,中間有空,揭兩頁書,上上網,看看電視。」光是說說都眼紅紅,而描述的說到底不過是尋常生活。可見在上班的日子,我們如何心甘情願的由得社會時鐘支配生活和生命,如何巧妙地收藏起自然的時鐘和心靈的時鐘,哄騙自己現在用的不是「自己的時間」,等吧,等到那一天我賺夠退休,我就大把時間。

真的可以等嗎?從小我就為時間這回事迷,那一寸光陰到底是什麼?時間在哪裏?在日出日落間,在花開花落間,在潮漲潮退間,在雲捲雲舒間。有時盯住一個鐘,看分針走完一圈又一圈,癡想捕捉時間,同時也浪擲時間。十八歲生日那天,當時針踏入十二時正點,前一分鐘我還未成年,後一分鐘我已是法律認可的成年人,在那無形的時間線上,那兩個「我」有什麼區別?時間是線性的,總是一往直前嗎?有沒有第四度空間?這些永難有定案的問題,教會了我用不同的方法看待時間。時間既是自然,也是人為。時間是物理,也是心理。時間有很多面相,如果生存只是為了攀在社會時鐘的針臂,奮進走一轉,而忘記了世間本來不只得一種時間,忘記多聽一聽來自內心的滴答滴答,更徹底忘了要記住一路走來的風光,叫人忍不住疑惑,這到底是誰的人生?

執筆時傳來中大碩士生自殺的新聞,年輕生命忽然殞落,叫人心痛。這類新聞中,我們讀到形形色色的壓力,很少有人想到這最終其實也是一種關於時間的壓力,我們一天到晚擔心沒有時間把人生的任務做到合乎完美的標準,眼睛看遙遠的未來,卻忘了一呼一吸之間,已經是「自己的時間」。朋友,讓我們都慢下來,慢慢來,不要被那霸道的社會時鐘吞噬。

11.05.2009

三千萬的流行曲



流行曲

自從發生了那些不開心的事以後,流行曲開始在我的生活中退去。

我少了聽收音機,少了聽歌,就算聽歌,竟是聽《Sound of Music》和純音樂,還有是蕭邦的藝術歌曲 (熟悉我工作情況的,應該對此並不感奇怪)。

我不是完全拒絕流行曲,只是不大想聽新的。腦海裡浮起的總是學友哥、憶蓮、Leslie等的舊歌,興之所至就哼起來。

自小到大,音樂對我絕對重要。我以前不可一日不聽歌,寫劇本必定要有音樂伴着,有任何不快都可以唱歌來抒發。現在不是了。

經歷在改變着我,改變我的性格、我的想法、我的身體,連生活習慣都改變。轉變是慢慢的,我不感到奇怪,只是察覺到就是了。我究竟會變成甚麼樣子,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知,那是父神在我身上做工夫了。

又或者是,有一些事還是放不下。為免勾起不必要的情緒,還是不要聽時下的流行曲了。

這個星期六與舊朋友唱K聚舊,但願我不會太突兀。不過,由瘋狂愛唱K變成現在的冷淡,她們是必然感受到的。想來也沒相干了,大家很久不見,出來一聚還是讓我很開心啊!

三千萬

這兩天,總在想,如果我有三千萬,我會點呢?

是的,想這些,還不是因為要寫劇本。

寫劇本是讓我保持對生命的醒覺和意識的最佳活動。如果想活得有感覺,保持一份清醒,像我這樣寫劇本是可以的,代價就是獨力承受着面對生命真相的孤獨和痛苦。

只是,越來越發現,我想這樣活着,有一份澄明的心,明白多一點生命和生活的真相,活得有智慧和踏實。

我自小到大,都渴望自己是一個聰明絕頂的人,每每發現自己是庸才時,總惱恨得不得了。這些日子,常想着,為甚麼要與自己鬥爭呢?明白自己是怎樣的人,知自己的長處和缺點,盡量發揮就是了。人總會犯錯,犯錯難免,改好就是了。

以前,我總不能容忍別人對我的責難。給人責備一句,難過大半天,甚至一星期,犯得着嗎?有些錯,自己知原因,也明白自己有責任,說了對不起,發現自己挽回不了,那就放開了。當然要謹記不好再犯,要小心。

我明白,可能連下次機會都沒有了。是的,世界就是這樣,你做的不好一次,以前所有的好都會抹掉。明白這個事實就好了,總有機會在另外一些地方努力吧!

或者別人看我以上言論,會說我消極、被動。在我,我只想活得輕省,不想再被不開心的事太困擾,不想再這樣軟弱,讓關心我和疼惜我的太掛心。

如果我有三千萬……坦白說,我會把一半送給父母,一半做善事,一毫子都不留給自己,真的。我還是渴望自己有能力養活自己,繼續過一種輕省自在、簡樸平靜的生活就好。

人活在世,所需不多。

11.03.2009

上一代玩謝我@花老爺的葬禮



今天原本有點鬱悶。下班時看了這篇文章,人開懷不少。作者寫的,有一份入世又從容的可愛。放這裡與大家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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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11月1日

文 BB豬 編輯 林嘉俊

【明報專訊】最近一個盛大的家庭聚會,多年不見、甚至從未碰面的親朋戚友一次過大曬冷。因為最疼惜我的爺爺去世了。

新認識的婆婆,七十多歲仍然中氣十足,相當鬼馬。爸爸問她在日本從事時裝設計的兒子近况如何,老婆婆即操「流利」的鄉下話,響噹噹的說「有咩鬼吖?!都無鬼用生唔到仔!」

爸爸未敢得罪長輩,亦客客套套打圓場——「唔係吖,娶日本妹喎,混血兒咁靚,繼續努力囉!」

我真心認為這位可愛的婆婆有天分做饒舌天后,她即盞鬼回應——「生生生!生咩吖生!?五兜幾口野生咩鬼、生芒果呀?吓,無鬼用,辛辛苦苦湊大十幾廿年;你就唔同呢,努力呀!至緊要唔好怕醜,生到四十九!」

婆婆:快結婚生仔

整頓飯婆婆不斷提醒我們後輩傳宗接代的重要性,更催促表姐跟「拖友仔」趕快結婚生育。

婆婆,其實我亦深深認同早日成家立室的觀念,心裏/嘴邊常嚷著要嫁人;我已有足夠的心理準備,獨欠一個新郎哥。我也希望將來多一個選擇可以做個簡單煮飯婆,而且可以簽終生約,奈何現在我給灌輸的教育(可能是電視劇集/八卦雜誌的影響)女人不能只是依賴丈夫,需要靠自己,因為離婚率持續高漲。我也想回到爸爸媽媽的年代,那年代的年輕人真的是以結婚為大前提才交往。其實回到婆婆的年代也不錯,盲婚啞嫁不能離婚,你不喜歡你老公你都係吹佢唔脹;而其實忍讓不就是婚姻之道嗎?只是現在的世界,道德觀念開始變了,我們可以因為同居男友不刷牙分手。

你估我唔羨幕你哋咩?

叔叔:快考專業資格

好久不見的叔叔一向喜歡問我學業近况,然後在我面前大大聲聲跟她的千金作個小對比。叔叔問我將來的打算,身為誠實乖巧的好孩子,我當然毫不猶豫地如實作答問題,告訴叔叔我因為對自己本科不是那麼感興趣,完成三年本科大學課程後不打算升讀碩士及考取專業牌照。叔叔一臉錯愕,但仍然期待我放棄是有更好的出路。而我卻只輕輕地說﹕「沒有什麼特別喜愛的行業,所以我還未知畢業後要幹什麼呢。」

叔叔面容扭曲,嘆了一口氣,不知如何對付我這位「頹青」。他沉思半晌後,決定演說一場小講座——青年人應該為求社會地位/家庭安穩,努力考取專業資格。

叔叔,其實為什麼我們在廿一世紀還是要循規蹈矩讀書考大學讀專科考牌?三三四,然後再來有通識教學,政府宣傳社會不再需要專才,我們要通才。偏偏你們依舊拿我們似鬥狗般,「我女兒是牙醫」、「我兒子是律師」,專科就等如名成利就。前幾天在五金舖買材料時遇到一位七十歲的師兄,粗口爛舌罵建築業,勸我早日離開。他說讀建築至少十年才可以考得牌照,而且完成後卻又是最低薪的專業,說建築師零人工,老婆都唔夠養。叔叔,金錢與成就你又如何衡量呢?其實可否接受,從前的一輩就像中學時代天天穿校服,能夠考大學的學生可以選擇的行業就只有那幾項方為成功人士;但我們已蛻變成大學生每天穿便服,教育普及了,選擇多了,人也迷惘了。

你估我唔羨幕你哋咩?不如你又試吓做廿一世紀嘅年輕人?

姨姨:唔使養家想點就點

閒時會飲茶的姨姨亦走過來問候兩聲,可能因為快要畢業的緣故吧,大家都在問我未來計劃。我好少理,只有一個官方答案。開通的姨姨認為「perfectly fine」,搭搭我肩膊——「咁又係,你口地又唔使養家,做咩都得啦!自由啲,想咩咪做咩,我哋以前年輕時做唔到嘅嘢你哋幫我做返啲quota啦!」

姨姨,多謝支持,但你們上一代的重擔交棒給我們下一代變成了壓力,自由有自由的好處,但……此時此刻對將來真的no idea了。

總括而言,我的人生目標
學/事業﹕……零野心,只想糊口,養活自己。
家庭﹕待嫁,關心家人多溝通多飲茶。
朋友﹕真心對待朋友。

我只想做個好人。這也是去世的爺爺給我的好榜樣。

11.02.2009

城大



我認識你的時候,你的旁邊還沒有一座龐大的購物商場,那裡還是一個建築地盤,死過人。曾有老師說,你正門的兩座四不像,是用來擋獅子山的殺氣的。地盤變成購物商場後,有助再擋一擋那殺氣,有助你發展得越來越好。

好久沒見,你這些年發展好嗎?

離開你後,我還是老樣子。在你那裡生活時埋下的種子,繼續發展,我還是喜歡戲劇,學寫戲後到現在還在寫戲。在你那裡學的,卻不常用得上。

但你,是提供土壤給我發現和發掘我一生喜愛的,每每想起,我心底裡還是非常感激和懷念,做大學生那些自由、自主、無憂無慮的日子。給人看作大人的感覺是非常好的,真的。

這段日子多回來排戲,你看來改變了不少,在我眼中卻沒多大改變,始終是像一座購物商場多過一座學府;沒機會走去Red Zone那邊,想來也還是像鄉村俱樂部。由我第一次看見你,到現在,過了十年了,那感覺還是沒變。

人生有時真奇妙。你,這樣緊貼社會,這樣著重工商科目,這樣著重成效、數字,偏偏有一個我這樣的畢業生,不重數字、不重名利、不重成果,一心追求那些虛無飄渺的文化、藝術,寫着沒人看的劇本,搞着眼高手低的戲劇,現在還在為工作和一份穩定的收入掙扎。

是的,生活不容易,但我活得自由快樂,走這條路我也沒後悔。感謝在你那裡的三年,那自由的氣氛,讓我找到一生追求的,還有,就是發現自己並不認同和適合你那一套。

那,算不算人生的錯配?

寫這篇文章才發現,我與你的相片全是菲林拍的,放不了在這裡。找來這條魚,閒閒地掛着,沒有風吹起的神氣和不由自主,也沒有水中的魚般自由自在。像我,總給一些人、情和事牽着,但活得自在、有信念就好。Hum...這條魚有信念嗎?Hum...我願意相信它有。

10.26.2009

賣剩蔗變佳肴 港人倫敦濟貧

今天很開心與「老」朋友行山,享受了陽光、清風、大樹和美食。回來看到這篇報導,很佩服。

好,我也要好好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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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報)2009年10月26日 星期一

【明報專訊】120萬噸,是港人一年棄置的食物重量,足夠全球1752萬名飢民一年應急之用。遠在英國的26歲港人張凌翰,去年9月在倫敦創立FoodWorks,四出游說超市、農民,把買剩蔬果送出,再游說人們借出廚房,邀請青年義工烹調,惠及弱勢團體。

張凌翰認為,香港這發達城市定必有不少食材未有善用,FoodWorks概念同樣適用,如有興趣,可聯絡他查詢運作方式。明報記者 彭碧珊

美國校園計劃啟發 招50義工

熱愛烹飪的張凌翰(Kelvin),6歲時舉家移民加拿大。直到他23歲,因往英國修讀國際發展(International Development)碩士課程,全家搬到英國生活。在學期間,Kelvin不時思考如何協助發展中國家改善經濟及社會問題。他表示,FoodWorks成立,是受到2001年開始的美國校園廚房計劃(The Campus Kitchens Project)啟發,「該計劃由10多間學院合作,學生將食堂過剩的食物捐出,至今已送出75萬餐支援弱勢社群,其實在自己生活的社區,過剩的食物來源又豈止校園?」

他表示,FoodWorks的模式,是以4人為團隊,分別負責社區溝通、籌款、食物收集及義工管理4部分,每個負責人至少一周工作10小時,每個團隊集中服務自己的社區。現時該機構大約有50名義工,並有數個社區項目的團隊開展服務。

熟讀超市理念 加以游說

問及如何尋找食物來源,Kelvin表示當中有一定竅門﹕「超市每星期往往會丟棄一定數量食物,但它不會隨便捐出來,當你跟超市負責人接觸時,必須熟讀超市的發展理念,如有意關心社區發展的,我們便會跟對方說,可以將超市的剩餘食物捐出,惠及弱勢社群,FoodWorks就是當中的橋樑,有助他們建立企業健康形象。」

借用廚房 成本更低

該組織正與英國著名連鎖超市Sainsbury's、Planet Organic及市場農販合作,逢星期日收集新鮮蔬果,再聯絡願意借出廚房的機構或個別人士,在義務導師協助下,由義工當日煮好至少100份食物,用單車或拖車送給無家者組織或其他弱勢社群。

他說,因盡量利用現成設施烹調,每餐成本只需0.25英鎊(3.16元),比一般慈善機構每餐成本1鎊便宜很多。他坦言﹕「不停詢問,就會找到方法。我雖然喜愛烹飪,但不是專業廚師,亦不是專業管理人員。我的長處,就是明白自己的短處。」

煮大鑊飯 按食材定食譜

【明報專訊】FoodWorks的烹調模式,打破一般人按食譜煮菜的次序。創辦人張凌翰(Kelvin)認為,每次收集到的食材均不同,食譜需按照食物種類設計,「只要花點心思,普通蔬果也可以煮出美味菜式」。

有一次,義工在英國伊斯靈頓區(Islington)市場,收集到大量西蘭花及紅花菜豆,他們便將之切粒混合炒熟,然後加上芝麻油及蠔油烹調,成為一大鍋雜菜。薯仔是他們經常收集到的材料,義工便會用來製作薯蓉或餐湯。

薯仔最多 不收肉類

至於牛奶及乳酪,因不易存放故甚少接收,而肉類由於更易變壞,一律不收。Kelvin表示,組識總部設在倫敦,空間不大,故存放食物位置有限,一般只會預備調味料,最常存放的是薯仔,但不會擺放超過一個月。每次烹調完成,他便會將菜式上載到網誌﹕http://foodworksuk.blogspot.com,讓其他人士也可參考煮法,造出既便宜又富營養的菜式。有興趣人士可瀏覽網站﹕http://www.foodworksuk.org。

10.24.2009

再練習……


我昨晚﹙2009年10月23日﹚再練習太極。停了半年,再練習,要重新回憶、重新學習。

我感恩,我再次從練習太極中,找回失去的平靜和平衡,血氣流通全身的感覺也溫暖和舒暢,確實是很適合我的運動。

感謝天父的保護和成全!

Cherry Blossoms



等了一年,終於看到這齣德國電影。

一年前,這齣電影在歌德學院舉辦的德國電影節作開幕電影。我錯過了。朋友告知會在其他戲院作正式公映。我滿心歡喜地等,等了好久、好久,以為自己錯過了,最後終於給我看到,很幸運。

看畢,卻沒有預期中感人。

老夫婦的相濡以沫、鶼鰈情深是戲的重點,那份深情確是感人。只是,發展到日本那部份,就有點矯情,減弱了那份深情。直至最後,在富士山前跳舞那刻,才再深深感受到兩夫妻相連的深情。

最觸動我的,出奇地,是他們子女的反應。

兒女長大,各有各的生活和工作,與父母的疏離和互不瞭解是在所難免的。這齣電影的兒女卻連包容和嘗試瞭解都沒有,很無奈,也很悲哀。到父母相繼過世,他們還是完全不明白父母,特別是父親,還感到父親的行為怪異和不可理解。

我對此感到悲哀,也藉此提醒自己,不可這樣對自己的父母。

我想,是編劇和導演刻意這樣安排,凸出老夫妻的相互扶持。

每個人都有一個世界,每個人都活於自己的世界,以自己的眼光和判斷來看身邊一切人與事,這是常態,無可厚非。問題是,當狀況不如你所想的時候,你懂不懂跳出來,客觀冷靜再審視、再去瞭解實際的情況?

這種審視不容易,特別是關於自己和身邊親人的,就更困難。審視過後,要推翻以前的,重新建立新的,對某些人也是非常困難的。

放棄一些自己的看法,多從別人的眼光看,簡單直接點說就是多為別人想,不要自私。

小時候,常狹義地想只顧自己的利益的就是自私。長大了,才發現,只堅持自己的看法是對,不包容別人的,也是自私。

活在這個越來越兩極化、功利化的社會,擁有一個持平開放的胸襟和情懷是如此難得,亦重要。

共勉之。

10.13.2009

你究竟想點?


這天,命運帶你來到這間醫院。你上到六樓,一出,就見到走廊兩邊,一邊通向可探訪病房,一邊通向禁止探訪病房,你納悶,究竟應往哪邊走?

是的,你是病人,照道理不由你選擇應走去那個病房。只是,奇怪的是,護士把你帶到六樓後,不知甚麼緊急事或怪事,所有醫生和護士一窩蜂衝去可探訪病房。你被留在六樓的走廊,動彈不得,看着那兩個指示,想着自己下一個目的地是甚麼地方。

你想着自己的病情。坦白說,不算嚴重,照道理不用隔離,應該是去可探訪病房的。是啊,與多點人一起,多見人,絕對有助快點痊癒。有甚麼事都多點人一起幫忙、想辦法,很好啊!你看到先前那一幕全民支援的陣象,更深信這想法。所謂人多好辦事,沒錯啊!

你看看那禁止探訪病房,門庭深鎖,冷冷清清,內裡卻燈火通明。你想像,內裡必是很寧靜,你天真地想像在裡面睡覺和看書必是挺好的,轉頭就傻笑自己的無知。不知患了甚麼病才進這種病房,可能連看書的力氣都沒有啊!住進這種病房的病人也可憐,與世隔絕的孤獨實在難受,很多人都會支持不了。

只是,世上的疾病其實都需要病人獨自去面對。疾病所帶來的痛苦和煎熬只能由病者獨自去承受,旁人分擔不了。任憑你語言能力多高,身體語言多靈活,都未必可準確表達到你所承受的痛苦,與人分享不了。這是一種絕對的孤獨,每人皆要面對,無人幸免,除非有人一生都不會病。

要面對這種絕對的孤獨,可能謝絕探訪還是挺好的。每個人呱呱落地,熱熱鬧鬧地來;那靜靜地走,不打搞任何人和環境,與來時作個對比,那很不錯啊!很詩意呢!你浪漫地開始想起以前讀書時喜歡過的作者和藝術家,想着想着就發現自己很空白,很多一度喜歡的學問和知識都還給了老師。

走廊繼續靜悄悄的,就你一個睡在牀上,胡思亂想半天。你反問自己想去那個病房,竟下不了決定。不消一刻,就失笑起來,去那個病房不是病人可以決定的事,真是無聊加無謂。

這時,叮一聲,門打開,有一位護士出來,走到你牀尾,拿病歷卡出來看,自言自語說:「係你喇,係你喇!都唔知邊個偷咗你上嚟。」轉而向你說:「喂,你做咩瞓咗人哋張牀呀?去攞藥啦!」

你尷尬地起來,拿了護士手上的藥方,也已經想不起究竟如何上了這張牀,做了一個無聊加無謂的夢。

P.S. 希望外公受少點病痛的苦。

10.12.2009

沒有主題


昨天早上,惺忪睡醒,抬眼看到晴朗的藍天白雲;今天早上已變成烏雲密佈,還下起連綿的雨,天氣也一下子涼了。秋天,真的到了。

這個週末平靜,照常打羽毛球,照常返教會。打羽毛球總讓我開懷盡興,一班朋友邊打邊講邊笑,好不輕鬆。打羽毛球也讓我放鬆,那兩小時人根本不會想起任何煩惱,只一心一意打好球。對我,是很難得的專注和平靜。

我在加拿大的好朋友近來與我通電郵,她勸我「live one day at a time」。是的,要對主有信心,凡事交託,活得快樂和有盼望,這是我要好好努力學習的功課。

她在加國遇到交通意外,幸好人沒事。祝願她和家人健康平安!

這幾個月返教會,認識了一些新朋友和一些前輩。很感謝前輩的關心和問候,有些看似輕微和不著意的提醒,對我其實很合用,感謝!新朋友之間的交流也是平實坦誠的,順其自然就好了。

返教會最讓我享受的是上課,今天剛開始一個聖經的課程,發現自己對聖經的認識很淺薄。整個課堂我都只能聽、吸收,聽到的完全連不上我所認識的東西,像小時候學一樣全新的東西一樣,我已經很久沒這種感覺了。在香港這個社會,不斷鼓勵人進修,進修者是把所懂的知識累積和加深。像這樣從新學一樣全新的,真是很有新鮮感。

從這個角度想,我真是一個老人家了。

誰不想順境如意?人生偏偏有很多意外和不快悲傷。學天父的道理多了,對不順利的人生多了一點想法和略為釋懷,但始終還是怕,怕失敗,怕那種希望落空。當然,人有了信仰,我會平常心的對自己說:「或者天父覺得那不適合我,不成全我呢!」但我有時會反問,這是否對自身失敗的一種自欺欺人的解釋?做人應該如何平衡信靠天父和自身努力?忍不住又想起尼采,感動於他的堅持,也傷懷於他人生最後十年的精神崩潰。

我以前驕傲自信,深信自己的看法和判斷,深信自己只要決心就一定可成就心中所想,之前的一敗塗地令我走過一段很黑暗的日子,到現在還在收拾着那時期的遺害。

我只希望活得健康、平安,發揮自己微薄的能力,過有意義的日子。

是的,我孑然一身,手中一無所有,坦然地去面對和學習一些全新的,沒甚麼損失。記取沿途所看風光和所見的人,應該還是很不錯的經歷。

當然,未必每次都有一位有心的老師帶領我。有些景點和風光,還是要自己來發掘和探索。

感謝J的提醒,還望你健康和快樂!感謝今天課堂的老師,她教得很仔細,準備充足,讓我得著不少。

P.S. 又是一篇生活瑣碎併湊而成的文字,內容也是老調重彈,寫來只是提醒自己、鼓勵鼓勵,對別人沒甚麼可讀性,沒甚麼價值。我自己都不知如何命題,就起《沒有主題》吧!

10.06.2009

秋.濕.基



一年之中,香港最舒服的天氣已來了一段日子。剛過了中秋節,中秋節前後這幾天,我總愛耽天,感受那天朗氣清、明月清風,實是隨手可有、人人有份的上佳享受。

晚上看着一輪明月,感嘆大自然之美,也感到一份安心,好像去到那裡,都有明月高照,不怕迷路。太陽高照的朝早和下午,因着清風送爽,也讓人可在日光下多停留,欣賞太陽給樹木和萬物鍍上的金光,美麗耀眼極了。

香港的秋、冬是我喜歡的季節。縱使看了多少感嘆秋冬蕭瑟的詩詞歌賦,我依舊每年歡歡喜喜地迎接它們。人大了,經歷多了一點點,開始明白多了一點點,卻慶幸身邊的人沒讓我沈溺在這些傷春悲秋。回想一切,還是各好友教訓的是,感恩所有的,忠於自己,努力面前好了。

謝謝身邊各好友的陪伴、安慰和開解!因着你們,讓我過了一個很不一樣的假期。


自出娘胎,每年如一,我的手腳對抗着外面的乾燥,不停出汗。

甚麼到我手都會濕,紙張會縐,字跡會化,如不理會雙手五分鐘,汗會滴下,很麻煩也很無奈。年少時,我曾無聊地歸咎爸爸,說他遺傳這個給我,害我沒拖拍。

那我爸媽是如何拍拖呢?聽說是勾手指尾的,呵呵,真浪漫!﹙希望媽不要怪我寫出來。﹚

小時候有一個很難忘的經驗,媽媽要拖我手,我說我手很濕,媽說不怕,硬要拖我。她拖我手不久,手汗就慢慢乾了。人大了回想,應該是媽媽的包容和愛讓我放鬆,手汗就自然收了。我從此就對自己說,真希望找到一個人,拖着我,我手汗就自自然然收了。

剛看完一本書,提醒我,凡事太執著在意要得到,反而得不到。放下自己,交託給天父,讓衪在人身上作工,衪總會給人最適合的,甚至多於人所求。是的,想想也是,不單是因為信仰,人常常給自己的慾望牽着走,也不是辦法。活得輕鬆輕省一點,應該會快樂一點。

最重要還是要型嘛!已經出手汗到滴水了,還要苦着臉刻刻想着所求,真老土啊!


「若人在基督裡,他就是新造的人,舊事已過,都變成新的了。」﹙哥林多後書五章17節﹚

這段日子,總愛背這金句,用來激勵自己,忘記過去的傷心和過錯,重新振作。

認識和醒覺自己的過錯,面對它,總讓我難過。好友J勸說,做過的事、說過的話,過了就算了,為何要看成是自己錯呢?這樣只會令自己不開心罷了。學了一個教訓,下次做好和不要再犯就好了。

以上的開解,我大部份同意,想着想着,卻總覺得自己犯錯了,確是需要承認和面對的。只是如何面對,各人不同。我想,基督信仰是要人認清自己、認清世界、最後要認識背後那位神。

我想,也是時候,寬恕自己,與自己和好了。包容自己以往的過失,提醒自己不要再犯,對別人敏感一點,不要傷害人,提防別人傷害自己﹙無論有意還是無心﹚,就好了。

我只是人,不是神,犯錯難免,只希望以後理智小心一點,過有智慧、快樂和平安的生活就好了。

9.26.2009

等待


1. 終於等到Janis Ian的CD。從很遠的美國寄來,這些天聽着聽着,為歌中那勇敢、智慧和豁達感動。

2. 終於完成劇本。耐心醞釀意念的沈澱,一步一步完成劇本,是一個不能催促的過程。視乎情況,有時這過程是挺漫長的。還有,寫作不能避免的—孤獨。

3. 終於開始為臥虎籌備。今天開心認識一位新朋友,謝謝鼓勵!

4. 當舊有的想法和堅持在動搖,當前方沒有一個方向和重點,當不知應抓實甚麼,看着身邊一切在動,在向前、向後、向左或向右,怎樣懷着盼望去靜心等待是一份困難的功課,一切唯有倚靠和交托天父。感謝衪的慈愛和看顧!

9.20.2009

Away We Go



昨天看了這齣電影,實在太喜歡了。

這個故事一點不複雜,只是說一對情人為將出生的小孩、為這個三人之家,找尋一個合意居住的地方。譯名《尋找快樂窩》實在非常貼切。

這齣戲讓我最深刻的地方首先是男女主角的相愛、扶持和包容,當中的情節實在令人感動又窩心;再者就是他們在這趟旅程的發現,當他們看到人世間這麼多的不幸、扭曲和不如意,最後勇敢的面對、扶持,最後找到他們的安樂窩。

坦白說,我還未找到一位相愛和互相扶持的人,像Sam Mendes這些一齣接一齣關於夫妻的戲﹙他上一齣作品是《浮生路Revolutionary Road》,實在很難令我有共鳴。只是,他的故事往往透過一個家庭、一對夫妻看人生,又一次一次讓我觀後感到唏噓、無奈和感動。

無論一個人、還是兩個人、還是一個家四五人,一生中,何嘗不是一直尋找一個安樂窩、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但世事多變,很多人、事、環境都不在掌握和預期,我們該當如何面對?如有下一代,我們又要給小朋友一個怎樣的環境和家庭,讓他們在愛中成長,有勇氣、愛心和堅強的性格去面對這個複雜的世界?

實在非常感恩,在這段忐忑的日子,有機會看到這齣電影;也感謝,這作品一眾台前幕後的創作人和工作人員。謝謝你們為世間留下這樣美好和感人的作品。

祝福每位朋友都找到自己的安樂窩!

9.15.2009

食物與愛情:危險的滋味:香料與「呼愁」

寫劇本寫得有點累,隨手拿起書桌上未看的文章,看到這篇。本來想放棄了,卻慶幸看了。這一篇,讓人牽引出對情愛的溫暖、安慰和想像。

果然是葉輝,厲害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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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報 2009年8月30日

文 葉輝 編輯 楊泳森

O﹕

這一回你依然是O,一個圓形符號,一個鍋,圓圓的小碟子裏的各式香料(丁香、豆蔻、胡椒、花椒、薑茸、肉桂、大小茴香、番紅花……),最好還是玻璃圓裏紅艷艷的剁椒,那就給你做一道剁椒魚頭好嗎?

辣椒要紅的,魚頭要白的(白的才可以突顯紅椒的嬌艷),花椒粒要綠的(綠的才有清新的芳香)。

剁椒魚頭是危險的滋味

那是絕配。最簡易的做法是清蒸,魚頭剖開兩邊,紅椒要尖的,不要燈籠椒,連籽剁碎,綠花椒(四五粒就夠了)研成粉末,混入少許胡椒粉,魚頭在圓碟子鋪平,放薑片(或薑絲),鋪上剁椒,用拇指和食指拈起花椒粉和胡椒粉,溫柔地撒好,再撒蒜泥(3顆剁碎),放橄欖油,待水開了,蒸10分鐘,撒上花和海鹽,O,那就是多爾比(Andrew Dalby)在細說《香料的故事》(The Story of Spices)時所形容的「危險的滋味」(dangerous tastes)了。

O,這只是簡易鮮味版,要是時間許可,剁椒就做得精細些,薑片、蒜粒和剁椒都用布抹乾,再風乾半天,連同花椒粉、胡椒粉、大酒、冰糖、海鹽放入圓圓的玻璃子,和勻封蓋,醃半天,存入雪櫃,一個星期後才開,那是更危險的滋味了。魚頭也可以和上粉漿(一份鷹粟粉,兩份水),以「猛鑊陰油」炸得金黃,再用薑爆香五花腩(切薄片),加老抽、生抽、冰糖碎爆炒5分鐘,然後跟魚頭一起放入砂窩,鋪上剁椒,加三分一杯上湯(或魚湯),炒幾分鐘至水乾,那滋滋的聲音很悅耳,那微焦的香氣喚醒了沉睡的欲望,O,是時候熄火了,這是危險的晚餐。

要是時間許可,O,就將一個魚頭弄兩吃好嗎?一半做剁椒魚頭,另一半不放剁椒,用薑爆香五花腩片,做一窩薑魚頭吧。薑也是危險的滋味呢——忽然想起陳汗的一篇小說,叫《反手琵琶》,一開始便寫薑﹕「我忽然想談談廚房窗台上的兩塊薑花,我說是兩塊,不是兩棵,因為本來只是兩塊炒菜用剩的薑,擱在窗台上一直給遺忘了……沒想到事隔幾個月老薑也拔芽了,縐黃的皮膚綻出了嫩磅生薑可以換得一頭綿羊——啊,薑是昂貴的,胡椒也是,話說公元前408年,西哥特人(Visigoths)封鎖羅馬,一個俘虜的贖金就是3000磅胡椒——它們不光光是香料,在陳汗這篇小說裏,更是愛情(或情慾)經歷時間和風雨的滄桑見證。

親愛的O,要是用帕慕克(Ferit Orhan Pamuk)的話來說,剁椒和拔了芽的老薑,就是「呼愁」(Hzn),「呼愁」是土耳其語,源於《古蘭經》,用以表達某種「內心深處的失落感」,它既是「對現實世界利益的過度關注,導致了與真主的疏離,內心便有苦悶」;也是一種苦戀——蘇菲神秘主義者對真主苦苦哀求而未能釋去的愁苦;O,這世間有太多流離失所的愛情,那就只好借助「危險的滋味」來「呼愁」了。

呼愁表達內心的失落感

吃剁椒和薑片吃得額角滲汗的時候,便想起阿城在《八十年代》文不對題的一番話,他說﹕「香料大致是兩類,植物性的和動物性的。植物性的是致幻,動物性的是催情。」「香料多是興奮劑和致幻劑。你看屈原的《離騷》裏面,所謂的香草,蘭、蕙,都有致幻作用,屈原是什麼人?他一上來就宣布資格,我是祖傳的巫師,國家級的巫師。」O,《離騷》說「雜申椒與菌桂兮,豈維紉夫蕙」,有人說,申椒即花椒,菌桂即肉桂,都是香料,可用舌頭嘗,可用鼻子聞,都是阿城所說的興奮劑和致幻劑。

迷幻和亢奮,O,不就正是躲在欲望深處的「呼愁」嗎?據說豆蔻是最危險的香料,它的種子會散發出令人興奮的芳香,那是一種灼人的濃鬱,略苦,只要吞下5克,就可能導致幻覺、噁心、心跳乃至失眠,O,那是迷幻感呢。伊壁鴆魯(Epicurus)是快樂主義者,「美食家」(epicurean)這個詞就源自他的名字,古希臘人愛在食物中添加香料,美食由讓人快樂,親愛的O,原來這短暫的快樂一如歡愛,足以忘卻一時半刻的「呼愁」,這樣說來,香料和食物真的是最安全也是最危險的興奮劑和迷幻藥了。

有時故意下錯保持新鮮

希臘導演波邁提斯(Tassos Boulmetis)無疑是情慾香料最忠實的信徒,在《情尋色香味》(A Touch of Spice)中,旅居伊斯坦堡的希臘爺爺開香料店,他愛向孫兒凡尼訴說香料與人生﹕辣椒是太陽,熱情火爆,讓人愛得迷頭迷腦;肉桂是女人,甜蜜而帶點苦澀,讓人又愛又怕;鹽是地球,乃生命之源,每一道菜都不能缺少……有時要故意下錯香料,O,為什麼呢?因為味道如愛情,需要一些意外的話題,一份新鮮的感覺。

其後政局驟變,凡尼隨父親被遣返希臘,他愛模仿爺爺用拇指和食指溫柔地給食物灑香料的手勢,那手勢就像歡好前的愛撫,百般滋味,盡在這「前戲」之中。凡尼一直躲在廚房和妓院,渡過他寂寞的童年和少年時代,卻因而練就出人意表的精湛廚藝,邊做菜邊懷念愛跳舞的小情人……親愛的O,香料是欲望,是一生的愛,是無常人生的慰藉,希臘與土耳其的國仇家恨,記憶深處的「呼愁」,都在香料與愛慾的交纏中煙消雲散了。

親愛的O,在youtube找到一套2005年的新西蘭短片,叫做Fleeting Beauty(http://www.youtube.com/watch?v=6Z3XMRrKOug),印度女子用香料替新西蘭男友按摩,在他的裸背上繪畫一幅「香料地圖」,纏綿悱惻之餘,女子溫柔地訴說香料戰爭與殖民的辛酸史……最後一幕,男子用手將背上的香料抹在陽具上,那是赤裸裸而火辣辣的欲望與「呼愁」,親愛的O,那就一邊品嘗一頓剁椒魚頭(最好喝一點酒),一邊欣賞這幅裸體上的香料地圖好嗎?

八號風球過後


八號風球過後,外面的世界看似平靜,一切回復正常。

我又再回到電腦前,書桌前,繼續寫作。心情繼續是有點忐忑,邊寫邊擔心自己會迷失,寫不到自己想寫的。

有趣的是,我其實邊寫,邊懷疑,我要寫的,真是值得寫嗎?

我的經驗告訴我,我這個人寫作是這樣的,那是必經過程。我只能夠告訴自己,要堅定、要對自己有信心。只是,這個劇本尤其嚴重,幸好是還未失控,可能因為我有了信仰。

風暴過後,還有風有雨是無可避免的,滿園落葉殘花枯樹也是必然的,問題是人應該以一種怎樣的狀態去面對和重建。

是的,我的花園並不特別美麗和吸引。這幾年的錯失和任性也夠折騰它了,內裡的瀑布也差不多枯乾了。我唯有一步一步去嘗試重建,堅定地種一些給我快樂和滿足的花草。

例如,寫劇本。

又嘗試種一些從來沒種過的品種,或者我以前討厭的品種,為花園帶來新的景觀。

只是,我到現在還不是太清晰這些是甚麼,但我開心迎接,例如教書、例如翻譯。坦白說,我以前都不喜歡它們,總感到自己不適合。

人生有時是這樣有趣和諷刺,今天的自己不斷推翻昨天的,人不斷在變。對我這個驕傲的人,是很好的提醒和教訓。也真幸運,除了我自己,從來沒人抽我後腿,連天父也沒有。

寫着寫着,我究竟想寫甚麼呢?寫來就迷失了。其實我是想說,我是個沒甚麼材能的人,花園也滿目瘡痍,可我還是感恩和感到人生實在奇妙,靜下來想想,總有些神奇的東西在發生。

天父是了不起的作家,祂那些伏線、起承轉合、前呼後應實在神奇。人在當中,有時候,只能茫然和讚嘆。

8.25.2009

Light a Light by Janis Ian

是的,我還沒寫完劇本,八月的情和事只能留待九月寫了。這兩天,這首歌一直盤旋在心頭。有人知道在那裡買Janis Ian的CD會平一點嗎?我不想在HMV買,太貴了。



I hear your voice in ev'ry corridor
See your face in ev'ry picture frame
I feel your eyes in ev'ry starry sky
Lover, am I coming home again?

Now am I humble, who once was proud
Now am I silent, who once was loud
Now am I waiting for the sound of your saying:
Lover, am I coming home again?

When you're gone the sun don't shine
Light a light, light a light for me
Bring me back home again

And how we loved 'til the years were days
How we laughed all our tears away
And now the time begins to fade
Lover, am I coming home again?

There's a wisdom in the teachings
of the old familiar songs
And a sorrow in repeating
all the old familiar wrongs
And a lesson to be learned,
though I've know all day long
Lover, am I coming home again?

Light a light, light a light for me
Light a light, light a light for me
Light a light, light a light for me
Bring me back home again
Bring me back home again

7.28.2009

這個夏天,我游泳……


這個夏天,我學游泳。

學游泳,不是因為喜歡、不是因為健康、更加不是為了趕潮流。是因為我想克服恐懼,為自己的身體和狀態打開另一種空間和可能。

人在水中,清涼,一無所依,無處著力,卻要學懂放鬆,不怕水,信任水承載你的身體,浮沉、踢水、向前。人越放鬆,在水中越自在,水中的身體與陸上的很不同。我們在陸上,不一定要放鬆才可自由活動;但在水中,人必須要放鬆,否則會沉下去。

還有呼吸,水中與陸上是完全兩套不同的呼吸方法,用錯了,在水中會挺痛苦的。而呼吸,是如此重要,生命攸關,一口氣,怎樣呼、怎麼吸,要明白、要練習、要掌握。

呼吸牽繫到恐懼,越害怕,越呼吸不到,很快就會離開水面去呼吸。人只能夠放鬆,重新掌握在水中的呼吸方法,方可再次在水中活動。

當我們在陸地上,隨着遇到的事情喜、怒、哀、樂,呼吸快、慢、急、緩,可在水中,那是完全不行的,人必須要放鬆,才可呼吸和活動。

我的身體、我的心情,在水中就必須要放鬆了。在全然不同的環境和規矩下,我只能夠慢慢學習適應和改變。

人的可能性究竟有多少?界限可以有多近或多遠?能力有多大或多少?這些都是我近來常想的。我至今還沒有答案,總感到自己現在是一無所依、無處著力,我開始學習放鬆,享受和掌握我的自由,提醒自己好好利用這段空間去探索一下不同的可能性。

還有,謝謝新朋友E的提醒,我永遠可以走回頭。如果這條路行不通,就走回來,試走下一條路。沒錯,我想,總有一條路可以讓我一直走下去。

我希望我不會再被恐懼和不安淹沒,記取沿路的每一段風光,再豐富我的創作,那就是我這個微小人生的小小印記了。

P.S. 小可愛,祝你8個月生日快樂!看着你成長,讓我感到很多很多生命的喜悅。感謝天父!

7.19.2009

Send in the Clowns

Thanks to hyf who introduces this song via the Facebook.

My beloved Judi Dench, who really expresses the emotion and spirit of the song.



The original version by Glynis Johns and Len Cariou, which soothes my pain.



Send in the Clowns
Isn't it rich?
Are we a pair?
Me here at last on the ground,
You in mid-air.
Send in the clowns.

Isn't it bliss?
Don't you approve?
One who keeps tearing around,
One who can't move.
Where are the clowns?
Send in the clowns.

Just when I'd stopped opening doors,
Finally knowing the one that I wanted was yours,
Making my entrance again with my usual flair,
Sure of my lines,
No one is there.

Don't you love farce?
My fault I fear.
I thought that you'd want what I want.
Sorry, my dear.
But where are the clowns?
Quick, send in the clowns.
Don't bother, they're here.

Isn't it rich?
Isn't it queer,
Losing my timing this late
In my career?
And where are the clowns?
There ought to be clowns.
Well, maybe next year.

7.11.2009

四個小胖子


三月開始,每個星期六的早上,我都與舊同事兼好友J及她的同事打羽毛球。這變成我每星期特定的快樂時光。特別是前陣子心情低落時,打羽毛球簡直有點像鹽水,對我有續命和起死回生的作用。

每次打球時,都看見四個約9至10歲的小胖子,跟着一位高大、嚴厲、年青的教練學習羽毛球。那位教練很嚴厲,除了教他們打球,還練體能,四個小胖子都很乖地一一照做。日子有功,這四位小子的球技也真不賴。

今天,第一次,那位教練不在,剩下這四個小胖子與一位看着他們的大人在球場。大人要四位小子雙打,沒教練在,小孩子的品性就一一浮現了。

四人對打,相當認真,要打分數的。那一方得分,必會對對手做鬼臉、叉腰跳舞相當神氣;反看失分的一方,二人必會內訌,一人會推另一人到場角,叫對方不要亂動;或是爭拗先前一球應該誰接。諸如似類,球場頓時充滿了孩子的笑聲和爭吵聲。我忍不了走到他們的球場,坐下看這四位小胖子打球。他們也看到我,也沒理我。我在觀眾席,是與他們一起笑的。

看了一會,我就回到自己的球場。不一會,教練回來了,球場頓時靜了。我沒看到,想像他們必認真打球。我只聽到教練大聲地讚他們打得好。

如何教育孩子?這是一個非常困難的問題,每人的體會和方法也不同。我只覺得,在中國人的文化和社會裡,自由是非常難得的。我很少聽到中國人會說希望小孩子自由地成長。我們大人有很多慾望、很多想法,往往加諸於小孩子。如何誘發小孩子自身的興趣,去學習適合他們心性的事物呢?那是一個很大的挑戰和難題。

沒有東西是絕對的,自由又是否一定好呢?有些事情,加點力度,逼迫一點,是否更有助孩子成長呢?我看着那四位小胖子的球技,確實也有點羨慕的。這樣打球,除球技好之外,身體也會好吧!說不定一兩年後,已不能稱他們小胖子了。

我不知他們四人在學球的過程裡感受如何,希望當中有快樂。那,長大後,就算他們繼續打羽毛球,還是喜歡了其他東西,學習羽毛球都是他們童年時一段難忘的經歷。

很想再看他們四個自由自在地打羽毛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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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資愚鈍,未能一心二用。7、8月我都會努力寫劇本,未能分心寫網誌。文章我會先停一停。除非遇到很觸動心靈和有趣的事,我才會記下。

謝謝各位看我文章的讀者。

7.04.2009

懷念Pina Bausch


單單只看過她的《Vollmond》,怎能寫Pina Bausch呢?

但,《Vollmond》確實曾深深打動我,感謝她畢生創作這樣深刻發掘人類情感的舞蹈劇場。未能親身在劇場多看她的作品,是我的遺憾;未能在將來的日子看到她的新作,更是全世界的遺憾。

感謝你,Pina Bausch!這樣深刻感受生命、觀察人生,為舞蹈劇場留下優秀、震撼的作品。

願你安息。

6.30.2009

四個乳房


她發現自己有四個乳房那天,感受到的竟然是輕。輕得好像隨時會隨風飄走。

她感到不可思議,那多出的乳房可以這樣不知不覺、無聲無色地存在。她完全不知道它們何時誕生、怎樣形成。到現在,她知道它們的存在,她其實可以假裝不知。

她想假裝,可惜身邊的人不斷向她描述它們將來的樣子和變化。他們總說:「處決它們吧!對你好啊!」她知道、她不否認,她只是不明白,它們為何出現?

這是一個不求甚解的世界,四個乳房這些情況,知道原因與否根本毫不重要。她想,自己可能面對不了那個原因也說不定。總之,不喜歡看見的,先除之而後快,乾淨俐落。

為了不引起太多的目光,她的身體總藏在一襲闊闊的白色長裙裡。每次走在街上,她總覺得那襲長裙會帶她飛上天空。可惜,這襲長裙只帶她遊走於那些由玻璃門、玻璃窗和冷氣組成的診所。

「炎熱的天氣只會令血液不能凝固,傷口很難癒合。」其中一位醫生說,「還是等一等,待天氣涼一點才處決吧!」當她正打算多買幾套長裙,好方便躲藏身體,一位媽媽請她幫忙抱一抱孩子,好讓她以雙手好好應付八袋東西和一個嬰孩。

那孩子在她懷裡,沒有因為怕生而哭,竟然睡得非常香甜。當她回到媽媽的懷中時,竟然醒了,還哭起來。

自此,她就知道她的四個乳房是嬰孩最好的床。

凡是那些被嬰孩吵得快發瘋的,都抱着孩子來找她。當孩子交到她手的一刻,便安靜了,父母也重拾寧靜,接着便重拾自由、興奮地做他們喜歡做的事。

她的家充滿嬰孩的香氣,安安寧寧的,每個嬰孩都在她那裡睡得香甜,她也愛上與他們一起睡。

她與嬰孩們沉醉在睡眠中,不願醒來,連進食也顯得多餘。

那些享受完自由的父母,終於想起孩子,卻發現孩子不願醒來,甚至,不願離開她的房子。哭聲開始在房子裡漫開,卻不能吵醒睡着的孩子。哭着的孩子被強行拖離房子,遠遠還傳來他們的哭聲。

嬰孩,無論睡着的還是被弄醒的,一下子,全部離開了她的房子。房子變得冷清了。

在這個充滿疾病的世界,她不知道這樣的睡眠是不是那四個乳房帶給她的病徵。她不理,就這樣睡去,睡在那四個乳房上。睡好了,才有氣力面對這個冰冷的世界。還有處決那多餘的。

真要處決嗎?還沒來得及想,她又睡了。

A Child and her dog


謝謝阿姐今天傳給我這個故事,很感人。放在這裡與大家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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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is is one of the kindest things you may ever see.

It is not known who replied, but there is a beautiful soul working in the dead letter office of the US postal servi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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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ur 14 year old dog, Abbey, died last month. The day after she died, my 4 year old daughter Meredith was crying and talking about how much she missed Abbey. She asked if we could write a letter to God so that when Abbey got to heaven, God would recognize her. I told her that I thought we could so she dictated these words:

Dear God,

Will you please take care of my dog? She died yesterday and is with you in heaven. I miss her very much. I am happy that you let me have her as my dog even though she got sick. I hope you will play with her. She likes to play with balls and to swim. I am sending a picture of her so when you see her You will know that she is my dog. I really miss her.

Love,
Meredith

We put the letter in an envelope with a picture of Abbey and Meredith and addressed it to God/Heaven. We put our return address on it. Then Meredith pasted several stamps on the front of the envelope because she said it would take lots of stamps to get the letter all the way to heaven. That afternoon she dropped it into the letter box at the post office. A few days later, she asked if God had gotten the letter yet. I told her that I thought He had.

Yesterday, there was a package wrapped in gold paper on our front porch addressed, 'To Meredith' in an unfamiliar hand. Meredith opened it. Inside was a book by Mr. Rogers called, 'When a Pet Dies'. Taped to the inside front cover was the letter we had written to God in its opened envelope. On the opposite page was the picture of Abbey & Meredith and this note:

Dear Meredith,

Abbey arrived safely in heaven. Having the picture was a big help. I recognized Abbey right away. Abbey isn't sick anymore. Her spirit is here with me just like it stays in your heart. Abbey loved being your dog. Since we don't need our bodies in heaven, I don't have any pockets to keep your picture in, so I am sending it back to you in this little book for you to keep and have something to remember Abbey by.

Thank you for the beautiful letter and thank your mother for helping you write it and sending it to me. What a wonderful mother you have. I picked her especially for you.

I send my blessings every day and remember that I love you very much. By the way, I'm easy to find, I am wherever there is love.

Love,
God

6.29.2009

感謝……所有愛我和關心我的


我向來自閉,不太懂或願意公開地表達自己很私人的感受。三月開始這個網誌,對我來說,已經是很突破的一件事。

今天生日,是以往任何一年的生日中,最平淡的,卻給我很深的感受。上星期開始直至今天,都讓我深深感受到身邊親友對我的愛護和關心,感謝,也感動。

這一年多的日子,我經歷了很多,人一下子也長大了不少。有些事放下了,有些事還在掙扎着;有時候平靜,有時候徨恐。很感謝各位好友這段日子的陪伴、開解和安慰,給我很大的反省。我也努力地學習改變,讓自己可以正面一點。

謝謝你們包容我的固執和軟弱。

感謝大家,靜思祝福各位平安快樂!

6.28.2009

哭泣的大廈

上星期日的星期日明報刊登了以下的一段文字,我很喜歡。可惜,附在這段文字的圖片,我不懂如何複製,只能跟大家分享文字的部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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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婷婷、鴻飛

大多的故事都是這樣開始的吧。

它們本來是兩幢相連在一起的大廈。
就在某一天,
其中一幢用了一種極緩慢的方法,
一天一天不知不覺慢慢慢慢的倒下。
可能是因為用了這種小心翼翼的消失方法,
所以就沒有造成它另一半太多的不安和傷感。
就這樣一天它變成了平地,
理所當然的成了停車場。

大多的故事都是這樣發生的吧。

而就在一天,那是那麼不起眼的一天,
那幢留下的大廈,那面曾經連在一起的牆,
第一次給陽光曬,第一次給雨水淋。
突然,那面牆哭了,
那是沒有傷心,沒有高興的哭,
就這樣留下絲絲長長黑色的淚。

大多的故事都是這樣結束的吧。

大廈在這個城市確實會無緣無故消失掉,
像一張掉了牙齒的嘴巴,
看上去有些古怪,
不過再古怪的事情一旦有了自我重複的秩序,
人們也就見怪不怪。

見報 II

文章的第二部份。希望喜歡劇場的朋友有興趣來牛棚劇場,看看新一代的劇場作品。

http://paper.wenweipo.com/2009/06/28/OT0906280009.htm

6.23.2009

泰特斯2.0與一。枱。壞。女。人


完全是無心插柳的,買票時只想到自己有甚麼時間看鄧樹榮和何應豐。到了星期日,才想起,我一天內,看兩個莎士比亞的戲,而這兩個戲,我又一早預期與以往看的莎士比亞,有很大的不同。

我無意比較,畢竟這兩個演出選了不同的莎翁劇目,而創作者又各懷不同的探索和目的。不過,有些東西卻同時在這兩個作品出現,那些跳出跳入,煞是有趣。

先說《泰特斯》吧!導演開宗明義以說書的形式說這個故事,把劇本變成小說,由七位演員擔演說書人和角色,以極簡約的方式在劇場呈現整個故事。我感到有趣的地方是,演員在說書人和角色之間跳出跳入的說着故事,以簡約又充滿張力的形體表達角色的心理狀況,難度高,也看出他們排練時下了大苦功。因為故事太豐富,我當然沒可能完全看明白每個動作和場面調度,與情節和語言之間的關係;但基本上每個演員的表演,都讓我深深感到故事中的氣氛、人物的外表和心理狀態,他們之間的關係。

導演以七位演員、七張椅子、燈光、現場音效和演奏來說故事,這種簡約在劇場表演形式上是他給自己一貫的挑戰和實驗。我很主觀的感受是,表演現在確實是很有力的,故事也說得精彩緊湊,表演形式也不因簡約而變得單調﹙可說是很豐富啊!﹚。好了,看後,像玩完過山車,倒抽一口冷氣,我問自己,要這樣說莎士比亞的故事,背後除了實驗劇場表演形式外,還有甚麼意思?或借這個故事引申一些甚麼嗎?然後,我想起,開場前,劇場播着近來香港和世界各地的新聞,有廣東話、英文和國語,全是一些人與人之間鬥爭的新聞,創作人是否要觀眾聯想到人與人之間幾千萬年來的鬥爭?

只是說這些,用傳統的處理與現在說書的處理是否可同樣做到?還是創作人有更深層的訊息,必須以說書的形式表達呢?想了好一會,我真想不到,只怪自己料子不夠。但現在的處理,確實給我更大的空間去想像和感受,由頭到尾都拉緊觀眾進入故事,這是成功的。燈光和音效配合得天衣無縫,很佩服呢!

晚上,第一次來到兆基創意書院,挺舒服的空間,看《一。枱。壞。女。人》。一進劇場,最特別的地方,是工作人員在觀眾面前隨意地聊天,很輕鬆的;而演員在劇場另一端,專注地準備。我當初不以為意,心想,何應豐的劇場作品向來有其獨特之處,這麼一邊聊天一邊準備何足為怪呢!我還拿出新買的賈樟柯新書來看呢!﹙也真是蠻好看呢!﹚

戲開始了,整個演出的構思是借莎翁五段在不同劇目的女角獨白再詮釋。演出同樣有跳出跳入,就是導演、設計師、作曲和燈光設計一直在演出之外,而只有兩位演員在演出之內,演繹莎翁筆下的不同女角和身邊的男人。整個演出有趣的地方,就是這兩群在演出內和外的人,不是沒有連繫的。導演在演出中,不斷指指點點,時而批評設計、時而批評音樂、時而批評演員,我從沒有看過一個演出,導演如此外露,他還會與觀眾有互動。從他的說話和指指點點,觀眾完完全全明白,他的創作意圖是甚麼,他要借《一。枱。壞。女。人》說甚麼。

這個演出企圖打破劇場很多既定的形式,嘗試為劇場作品打開另一個可能。這是《一。枱。壞。女。人》實驗和有趣的地方。只是,將意圖這樣外露,導演好像夫子自道的打斷演出和批評,卻令我沒有甚麼可咀嚼、想像和回味的空間。我連猜猜何應豐想說甚麼都不用,因為他已經說了。我看後,腦裡第一個冒出的字竟然是「Dictatorship」,心裡有點怪怪的。

可能創作者就是要觀眾反思現實中的束縛和獨裁吧!都是我很主觀的猜想吧!

雖說不比較,但這兩個作品,一個呈現出來嚴謹;一個流露着輕鬆﹝不代表不認真﹞,對我這個同一天內觀賞的觀眾,確實帶來很極端的劇場經驗﹙特別是何應豐諷刺設計師不專業時﹚。這兩個演出的演員都非常好,真高興,香港有這麼出色的舞台演員,特別是林燕。

最弔詭還是莎士比亞,幾千年前的劇本,到現在還引發這麼多的想像和再詮譯。他泉下有知,應該開心吧!

都是我很主觀的猜想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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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有心人指點。莎士比亞只死了幾百年,特此更正。

6.22.2009


怎樣稱得上老呢?甚麼人,甚麼狀態,甚麼心態,我們可以稱為老呢?

老,在現今世界,是褒還是貶?

我想,當你認知到自身的不足、渺小和無能為力,那就是老了,無論身體的、狀態的或心態的。

認知不代表洩氣,做人還是需要有盼望、有勇氣。只是,當中的平衡不易得。一生中,要洩氣真是何等容易。

要從洩氣走到鼓足勇氣,需要多大力氣?需要多久?不知道……不知道……

我今天有一刻,僅僅五分鐘左右,很洩氣,又想走回舊路;很快,又只是僅僅五分鐘,我又恢復平靜了。

感謝天父給我力量。

突然寫這個題目,是因為以上這棵樹,讓我想起老,想起我九十多歲的外公,想起他的頑固,想起他的不忿,想起他的怨氣。

我想,認知現實和勇往直前,確實是需要平衡的,也是困難的。

父親節剛過,希望外公開心、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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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暫時是樹木系列的最後一篇。希望將來意念來襲,會再借大自然美麗物事抒懷。

見報 I

第一次為報章撰寫文章,開心,雖然只是劇場介紹文章...

http://paper.wenweipo.com/2009/06/21/OT0906210002.htm

6.17.2009

菜園村


認識我或看這個網誌的朋友,都知我愛看星期日明報副刊,那是我重要的精神食糧。

關於石崗菜園村的事件,我在好幾個星期前已在星期日明報看到。深深感到村民幾代人那樂天知命、自給自足的生活的可貴,我也在獨立媒體的網頁看到他們的訪問和短片。

我在城市長大,鄉郊生活離我很遠,雖然我喜歡親近大自然,有機會遠足、燒烤或回鄉都讓我興奮不已。我明白農村生活與這些郊遊是兩碼子事,要在農村生活我可能未必適應。可是我尊重、亦羨慕農村人,他們的生活可以與大自然這樣親近,不像我們城市人,生活充斥着物質,與大自然隔絕。

我們應該尊重不同的生活模式,可是我們的世界並不是這樣,不時出現很多弱肉強食的現象。

我明白搵食重要,有很多人為了糊口日夜奔波。但,只一味發展經濟、基建是否解決貧窮的不二法門?把整個社會都推向城市的發展是否唯一的出路?

我不知道。我只是一個喜歡寫字、看書和戲劇的人,只懂一邊幻想大自然生活的寧靜恬美,一邊又沒勇氣建立自己的歸園田居。

只是,社會一味的向經濟發展,事事講經濟效益,確實令我窒息和悶。

悶到……想爆炸了!

為甚麼事事都要劃地為界?總不願創新嘗試?好像行多半步會掉下懸崖,粉身碎骨似的。

唉!以此自勉。曾幾何時,我都是這樣的人。慢慢就發現,原來很多事情,並不如想像中嚴重,生命裡有很多價值和信念值得我們追尋。

生命,一副臭皮囊,短短幾十年,如此而已。

哈,又離題萬丈了。有關石崗菜園村的抗爭資料和過程,請到http://www.expressrailtruth.com

希望大家看後,都會支持他們。

6.13.2009

一點心情記錄


1. 一點,我不是忙着上班,就是吃午飯;或是已經睡了,發着美夢。

真無聊,無厘頭地食字。

2. 明天第一次去舊同學的教會,我第一次主動提出。我想,也是時候多點認識這位天上的父。總不能每晚睡前都祈禱,卻對自己談話的對象認識這樣淺。

我想踏實一點面對現實。

我的想像依舊飛翔,依舊胡思亂想很多人與事。我不想扼殺自己的想像力,卻依舊擺脫不了妄念帶來的傷害。我只能倚靠和盼望。

3. 剛看了塵翎的部落格,她列了九點很好的生活態度,我非常同意。實在很希望自己都可以做到。

最希望的還是「溫柔地堅強。」

4. 前兩天,去了投注站,糊里糊塗買了一票六合彩,感受了那裡的環境和氣氛。六合彩沒中,卻覺得真要寫劇本了。

5. 未來的工作如何,仍是未知之數。感謝有心人讓我參與某教學計劃的記錄工作,讓我從中偷師。這絕對有助我開創教學的路,我真要有足夠的勇氣和堅強走下去。

6. 運動讓我開懷。要多做運動,雖然運動過後會勾起一點傷懷。不過,我今天發現,多看書有幫助。我要一如以往地多看書。

7. 希望自己身體健康。

8. 一點,並沒有一點,竟然寫了八點。

6.09.2009

松樹


我從小在這個森林長大,身旁前後左右都是我的親朋戚友,我們全身都是一支支針形葉子,一身綠色,還有一種獨特的香氣。

我們在其他同類變成光禿禿的日子,都是這樣全身一支支針,翠綠滿身,所以那些人類最愛把我們從森林抬回家,做甚麼聖誕樹,慶祝他們的聖誕節。

自小看着叔叔、伯伯、哥哥、姐姐被一一砍下來,除了憤怒、害怕,我都沒甚麼辦法。在不知多少個晚風清勁、舒暢爽朗的晚上,我們開了無數的家族會議,最終還是苦無對策。

每年大雪紛飛、大地凍結的時候,我都祈禱不要被選中,亦只能眼巴巴看着親人朋友被砍下、抬走,離去的路徑舖滿葉子和果子。

那是一首松樹的死亡之歌。

不知從那時開始,我身上的綠針紛紛離我而去,令我露出一枝枝樹丫。我身上的樹香和果子如舊,就只是變成光禿禿的。

原因不明,家族又不知開了多少個會議,連下雨天都在討論,還是沒有辦法。大家都害怕會變得像我一樣。

我發現自己變醜的時候,還有點難過和擔心。直至那年的冬天,又看到親朋的離去,我就平靜了。

我這樣只剩下骨幹,就永遠都不會被選中做聖誕樹了。真病得支撐不住時,就讓我死去好了。能天生天養,自然生死,是一份福氣。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走,天氣由暖變熱,又由熱變冷,我年歲漸長,一個個長輩離我而去,可是後輩小樹卻不見增多。我沒有再長出枝葉,身體也沒甚麼不妥。可是,我的世界越來越冷清,只剩下風聲、鳥聲、流水聲和雨聲,還有大小動物和小蟲在我腳下爬來爬去,雷電先生在天空大聲討論或者爭吵。

我的世界,只剩下這些。

直至有一天,我赫然發現身旁的親朋戚友已全部離場,只剩下我。接着我倒下,被一把鋒利、咆哮的鋸刀砍成一段段,再拋進一個車斗裡。我看到自己身體不同的部份,我擁抱自己的身體,聽着那些工人邊搬運邊說:「很香的松木,造傢俬一流。」

光禿禿的我,無奈地離開,卻不能留下一首死亡之歌。

6.07.2009

槐樹


自問,撫心自問,你對槐樹一點印象也沒有。你只大概知道它應該是喬木。

它有多高?形態如何?葉子的形狀如何?甚麼時候落葉?你完全不知道。但你對槐樹,卻充滿了愛與回憶的想像,全因為梁實秋的《槐園夢憶》。

《槐園夢憶》是梁實秋紀念亡妻的作品,當中的愛、深情、二人共同生活的回憶深刻細緻地舖陳在文章中,看得你感動不已。你感謝文學老師派給你這篇文章,還讓你與大學裡最要好的同學一組,合力為這篇文章做presentation。Presentation拿了個A絕不出奇。你對這位老師的好感則更上一層,深深仰慕他的才華,覺得老師是現代的古人,每堂文學課都期待他表演七步成詩的絕技。

那絕技當然從沒有看過,但不減你對老師的尊重,對課堂的認真。老師也感受到,對你的課業總是提出精要深刻的批評。

大學的日子……一貶眼,原來已經大學畢業十年了。

你總會偶然回想大學生活的日子,在那個像購物商場和鄉村俱樂部的大學裡,你感受到自由,雖然與其他名牌大學的大學生生活有點距離。

自由在於沒人逼你看甚麼書,你可以隨意看喜歡的書。老師要你看的,你本想隨意看看,卻竟然看出一點趣味,發現世上有千奇百樣有趣獨特的思想。課堂的功課比中學時少得多,有趣程度視乎甚麼人教。在這間像購物商場和鄉村俱樂部的大學,事事強調實用、切合社會需要的大學,你可以自由自在、不切實際地專注你的語文學習,過了三年。

這三年,當然有失敗、挫折和難過的時候。但十年過去了,你已忘了,也不在乎了。最能勾起你的回憶的,是這位文學老師、他的文學堂和梁實秋的《槐園夢憶》。那時的你天真得可以,對世界抱有一種希冀,對人抱有一份真誠和愛。

十年過去了,直至那傷痛出現,你才驚覺,原來你從沒變過。

驀然回首,想起了,做presentation翻查資料時曾看過,梁實秋在亡妻離世後幾個月,就娶了一位明星作第二任妻子。

6.03.2009

榕樹


是的,是這一棵了。粗壯的樹幹、豐盛的枝葉,散開像一把扇,還有濃密的氣根,那些氣根還真像一把清湯掛麵的長髮呢!

是這一棵了。這一棵翠綠壯美的榕樹下,是他埋葬一切的地方。

他不想活了。

原因有很多,總結一句就是「沒甚麼意思,活受罪,還不如早點離開」。

他不是沒努力過,但努力不一定有回報,甚至比甚麼都不做還差。他實在灰心了。橫豎再沒有甚麼能力改變,又真想改變一下,就,到死人世界去看一下吧!

說得倒是輕鬆。他一無牽掛,一無所有,只有自己的生命,確實是可以來去自如的。「走了,又有誰來牽掛我?」他想。

那,就走了。走,必須要找一個震撼悽美的離場。一次散步無意中碰上這棵榕樹,就定了在這樹下自縊。

樹下自縊夠震撼,還要是這棵老榕樹,這麼濃密的枝葉和氣根,很陰森恐怖吧!

他幻想着自己的離場,準備好工具,選好日子,就在一個天清氣爽的晚上離開人世。

他來到榕樹下,枝葉遮蔽了半個天空,卻還能從枝縫間看到一輪滿月。他深呼吸一口,感受那清新的樹葉氣息。抬頭看樹、看月,想,真要走嗎?低頭想,不走還可以怎樣,這樣的生活,改變不了,只是浪費生命吧!

於是,他著手準備離開的工具和佈置。邊工作還邊想,榕樹的氣根會不會遮掩了我的屍體,直至屍體發臭才有人發現呢;或者氣根會不會成了他的長髮,令他的屍體看來像晶子等等等等不切實際的狂想。

一切準備就緒,正想爬上樹幹,把自己掛在繩子,突然下起大雨。他想,不錯,下雨更悽美,只可惜看不到月亮。當他正要把自己的頸項放在繩子,天上行雷閃電,雨下得更凶更猛。

如此這般境況,他真有點怕了。正猶豫間,他竟從樹幹跌到地上。

他扶着樹幹站起來,揉揉腰骨,抬頭看天。天啊,你竟然連死都不許我,你想我怎樣呢?

天上又一次行雷,他確實有氣,更有點怕了,看着那繩子,片刻,又再一次打雷。

「行了,行了,走了,不用這樣吧!」他終於無奈地回家。

剩下那繩子仍掛在樹幹上,與氣根一起,隨風飄盪。

5.31.2009

今時今日,還能要求青年認真工作嗎?

今天在報章看到這篇好文章。先打斷樹木系列的小故事,轉載此文。長是長了點,但它真的說出了我的心聲。我想,我一直對工作有擔憂,就是因為這種社會風氣,而我,自小到大,都是認真又不靈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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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曾仲堅

【明報專訊】金融海嘯前,常聽見對青年打工仔充滿矛盾又苦口婆心的訓導﹕要腳踏實地,不要好高騖遠,也要靈活多變、追求速富;要認真做事,同時要懂「走精面」。

金融海嘯發生後,仍然是同樣矛盾又苦口婆心的訓導,不過內容措辭稍為不同﹕要求大學畢業生、青年接受4千元月薪或12元時薪,又同時批評他們對工作不投入、對公司不盡忠;想他們身體健康、精神飽滿,卻又迫使他們每日加班、一身數職。

這些未有被金融海嘯捲走的對青年打工仔的工作倫理的要求,儘管矛盾,但在當代香港的具體脈絡下,產生的實際效果,正如曾仲堅指出,往往是側重於靈活多變的淺薄潛能和能準時交差的生存之道,而非追求質量、工藝的專注和認真;而儘管如此,我們的社會仍然存在不少像曾文所描述的想認真地做點事的青年。

追求什麼

在這樣的社會環境之下,如果我們仍然想青少年保留點腳踏實地、做事專注、緊守崗位等工作倫理,恐怕需要首先回答以下的問題﹕是什麼的社會制度和工作條件令我們的青少年難以腳踏實地、離棄認真做事、不再緊守崗位?目前的薪金安排是否有點那個?勞動過程是否過於急功近利?在金融海嘯、經濟衰退的環境下,是否應繼續過去強調個體、高揚競爭、勝者全取、兩極分化的英美模式?還是應追求合作、建立平等、共享工作、資源均分的北歐經驗?而如果還有點空餘的時間,不妨想想這些終極的問題﹕工作是為了什麼?什麼才是我們所追求的工作?

想認真工作卻剩低一肚氣

我的一位朋友,那年26歲,很長氣,有很多牢騷。

那是2006年,SARS好像已經遠去。提起海嘯,大家還只會聯想到南亞的災情。常看到街上有人群在銀行的股票報價電視前聚集,心底為股市喝彩。再加上來自內地的各項經濟援助。香港的形勢,一片大好。

我在茶餐廳,手上一面拿飲筒在亂攪凍檸賓,一面心不在焉地聽他訴苦,說自己想更加認真工作,把工作做得更好,卻一再失望。在自尋煩惱吧——他在一間中小型的物流公司工作,是老闆的左右手;剛剛加了人工,有14000元左右;只短短工作一年多的時間,已突然從物流主任,一躍而成物流部副總經理。在那間中小企公司中,他已是一人之下五十人之上。

那一刻我只是滿面堆歡地安慰﹕看開一點,世界原是如此,不要那麼執著。然後,神遊物外,卻開始胡亂的問東問西,以示自己還在聽。

靈活與認真的衝突

中小企主要以員工人數來界定。如果是製造業的話,企業在本地聘請少於100人,非製造業則少於50人。2004年,香港約有29萬間中小企,招請的員工達130萬,佔公務員以外的勞動人口約六成左右。

一些工商管理的研究常常指中小企的長處是靈活有彈性。聽聽,發現他身處的中小企的確很靈活。他的老闆,一個五十來歲的中年男人,手握公司大權,操縱辦公室的一切事宜。可以叫下屬忽然加薪升職,又或馬上創造職位、設立部門、更改方針、取消計劃。仔細想想,又確實很難找到比獨攬大權更靈活的管理方法。

自70年代以來,靈活一向被喻為是香港的殺。好像是近十年開始,有利管理層調動資源,削減人手的靈活人事手段(如外判服務和短期合約),更大大提升香港這方面的優勢。有效率,適應力強,擅長執生。事實上,在資源上難以與大機構競爭的情下,中小企也的確往往只能以靈活快速地完成工作為優勢來繼續生存。

但靈活也許還有另一層意思。對打工仔來說,靈活指的是大家要快快搞掂工作,不會有時間鑽研和收拾細節,也要人盡快忘記過去,因為新的工作陸續有來。不過,沒有餘裕回顧,亦忘記了過去,就難以進步。

我的魂魄忽然歸位。歸根究柢,他的不快也許都源於認真地看待工作,把工作視為自我提升、不斷進步的過程。不過,對不應該認真的人或事認真,往往是悲劇的開始。他說,相信無論做任何行業,他都想做到最好。但認真,就會執著。執著,在當代的香港,就會麻煩。

技藝精神失落於新資本主義下

這好像與社會學家Richard Sennett說的故事很相似。Sennett分析技藝精神(craftsmanship)如何在重視靈活(flexibility)的新資本主義世界中失落。他說的是美國的故事。

自80年代開始,資本主義進入新階段。舊式的資本主義強調大規模生產,每人在大型的公司架構中找到自己的位置,整個人生都花於在階梯上往上爬。雖然這樣的官僚架構可能既浪費資源又沒有效率,不過作為職員或工人,把自己的人生投放在工作上,可以安心地得到穩定的回報﹕有人工加,有退休金,也有晉升機會。可以養妻活兒,也看到下一代的生活確實有所改善。一切有規有矩,大家都能預測自己的將來大概會是怎樣。

新資本主義的特點在於要廢除舊有官僚架構的笨重,將政府和公司都向靈活的方向轉。人人身兼多職,靈活走位,簽短期合約,架構不時重組,裁員隨時發生。Sennett說,其中一個影響打工仔的後果是,技藝精神難以在靈活的工作世界中發展。技藝精神的重點很簡單,在於認真﹕工作力求完美,每一個細節都仔細做好。他說,技藝精神重要,是因為在觀察到自己的技術在慢慢進步時,人會自豪於工作和手藝,也肯定個人的存在是有價值的。

但在靈活的工作環境,真的想認真做事?哪有時間?Sennett說,在矽谷,有一群電腦程式員聯合起來要求軟件公司讓他們有多一點時間作測試和改進,不要每次都把未完成的程式先推出市場,才再因應顧客的要求更新。當然,公司的立場是要搶先一步賺第一桶金。但如此卻傷害了程式員的自尊,也令他們力求完美的欲望長期得不到滿足。

這故事在香港好像一點也不新奇,因為我們好像從未如美國般經歷過舊式大規模生產的資本主義。不過值得借鏡的地方是,在不斷歌頌靈活彈性的同時,也許Sennett的角度可以讓我們看到靈活與認真有時會發生的衝突,和靈活如何令認真工作在中小企業的結構中成為難以被滿足的饑渴。

剛進公司時,朋友被委派協助一個為內地鎮政府進行基礎建設的可行性研究。最後,說是協助,卻原來只有他獨自負責。看到毫無物流知識的朋友戰戰惶惶,老闆說﹕「不用怕,有人會協助你的。」後來才知道,協助的人就是老闆自己。朋友每問老闆十次,老闆就會簡略地說幾句,然後冒出口頭禪﹕「好易架,你搞得掂架啦。」最後,他把老闆的指示誇大增長,交出四萬多字。

他說,他以為人從每件事中都可以學習和進步。譬如寫可行性報告,老闆應該指出什麼地方是重點,也應該多給一點意見,說說如何將它改得更有說服力,又或以科學的方法來研究。但一切卻只有馬虎。回報率是老闆自己拿計算機,根據經驗按出一個數字,再聲稱計劃的回報會高於市場上的平均水平,所以大家應該合作。他很快已學懂了老闆的這些招數。

朋友向我描述工作範圍時,常常說得不清不楚,因為他總是在處理老闆突然交來,洶湧而至的不同任務。老闆每每到最後一刻才會將工作交給他。初時還有一、兩天時間,但後來往往只有半日。

我認真起來﹕想學到的又是什麼

他說,初時想在公司多花些時間學習,但漸漸發現每天都只是在做做做。每件事都很即興,每件事都趕做,而這些都是交給內地鎮政府的可行性報告或合作伙伴的計劃書。而且,完成後,它們都不會再被提起,如石沉大海。譬如當剛完成那個可行性研究時,他很自豪,因為過程艱難,又沒有什麼支援,所以很有成功感,加上那是總值20多萬的生意。但老闆卻沒有表示,像刻意視若無睹一般。自此之後,他發現老闆原來不會對他的工作有任何回應。未完成時就會鼓勵,當處理完畢後就隻字不提。

他慢慢適應過來。他對我說,有時會不想把工作做完,因為知道會像粉筆字一樣被抹去,好像從來未發生。而舊的剛做好,新的任務又會排隊來催逼。所以每次完事,他反而面臨一次低潮。

沒有回顧沒有檢討,因為只要趕得上死線,馬馬虎虎也收貨,亦已很足夠生存。但他不知道如何可以再做好一點。作為員工,想要爭取多一點時間來反思和改進,在老闆的角度看來,可能就很奢侈。

片面知識

我再問一次﹕你真正想學到的是什麼?

他說,是每件微小的事。如果有培訓,那當然最好。就算邊做邊學,至少也是一步一步,而不是叫人忽然去處理一些新手根本應付不了的任務。他工作了一段時間後,對公司和行業的認識多了一點,但那基礎並不完整穩固。對物流、一些複雜政策,以至內地海關,也所知甚少。當中朋友投訴得最多的,是對公司欠缺完整的了解。

老闆不會讓他有機會接觸公司的不同部分,也不會指派人來指導。所有事都要獨力摸索,可是剛剛進公司的新職員也沒有權力去問長問短。而且他後來發現,原來公司中所有人都和他一樣,人人只埋首自己的工作,並不知道身旁的同事在做什麼。

朋友對公司的過往幾乎一無所知,也對公司原有的業務毫不了解。通常老闆只會帶他去見新顧客,叫他負責公司的新業務。不過,當工作時,客人問起一些公司運作上的細節,他卻不太清楚,很尷尬。他說,自己最大的問題在於不知道公司原來的部分到底是怎樣。

難以長遠計劃的工作環境

朋友又說,在工作中,既沒有滿足感,也沒有安全感。所有事都忽然發生,根本沒有可能預測下一步的發展。有時早上剛一回到公司,就被派上大陸。不過他也習慣過來,明白工作來得突然之餘,原訂的計劃也會忽然三百六十度轉向。員工要追適應,和打定主意不為將來作計劃。

有次老闆向他說了一番鴻圖大計,說打算委派朋友完全負責內地事務,做在大陸的全權代理人。還認真的望他問﹕「你掂唔掂?」朋友半信半疑﹕「掂,不過慢慢來啦。」

朋友的職稱改變,從主任變成了副總經理,開始往返內地,與內地的同事打好關係。一個月後,漸漸躊躇滿志,他想,或許終於可以大展拳腳。那天老闆忽然又對他說,交通費太貴,不如少上一點內地吧。

老闆的說話打沉了他﹕所有計劃都注定白費氣力。加上那天要趕在放工時間前做起才剛剛交到他手上的計劃書。朋友心想,那麼急,神仙也做不來吧。老闆留意到他的黑口黑面,召見他。朋友說想聊聊將來的發展,希望知道得清楚一點,因為正值人生剛發展事業的時候,想多學多了解。老闆默默的聽後說﹕「我加你人工吧?」

翌日,加了2000元。朋友滿心歡喜一段短時間,但漸漸又開始脾氣暴躁。也許不應該再留在一個無法令自己進步的環境了。他覺得青春被廉價地買去,每天總是停滯不前。沒有自己在往前走,在進步的感覺,好像什麼地方也到不了。最後他辭職。

工作不只是為了生活和賺錢

我想,他的老闆也許難以理解,為什麼升職加薪都解決不了朋友的情緒問題。我完全無意指責香港所有中小企也是如此運作,亦不是說所有人都像我的朋友一樣那麼執著。但靈活可能有膚淺苟且的一面,青年也有熱心求進步、發展事業的一類。

常常看見有報道指,現在的老闆都哀嘆難以找到熱心認真的好青年,常常工作了一段短時間後就辭工。每次聽到我都會感到反諷的喜悅。社會上一方面要求年輕人認真工作,同時又要求他們靈活變通。但大家有時也許忽略了,「認真」需要花時間來推敲鑽研,「靈活」要求人在短時間內完成多項任務,兩者並不一定能夠同時進行。當青年在一個工作環境中只學到馬虎的方法和片面的知識,無法把經驗積累,也難以有長遠計劃時,趁還有青春,決心不再浪費時間也許亦是正常反應。

許寶強的〈金融海嘯沒有捲走的又是什麼?〉說,孕育右翼文化和政治的土壤,在當前經濟危機下未被動搖。在海嘯中,未被捲走的也有香港的靈活工作文化,而員工對追求進步的欲望或許仍然無法被滿足。當然,大家會說,能保住飯碗已是萬幸;老闆會說,我請你回來是為了賺錢,而不是學習。但對不少年輕人來說,工作不只是為了生活和賺錢,也是展望和計劃將來的途徑。在人工少,工時長,工作又不穩定的同時,再加上好像自己從未進步,只在原地踏步的迷惘,年輕人的困擾只會愈來愈益深重。

參考閱讀
1.Sennett,R. (1998). The Corrosion of Character: The Personal Consequences of Work in the New Capitalism. New York: Norton.

2.Sennett, R. (2006). The Culture of the New Capitalism. The Castle Lectures in Ethics, Politics, and Economics. New Haven: Yale University Press.

策劃 許寶強
編輯 蔡曉彤

5.30.2009

木棉樹


木棉樹,總讓你想起工作。

就是這樣巧合,你有兩份工作的辦公室外,都有木棉樹。而每次看到這幾棵木棉樹,都讓人有一份輕鬆悠然的感覺。

為甚麼呢?

通常看到它們的時間,一是下班,一是出外吃午飯,或是有公務要離開辦公室。所以無論它們開花、結果、飛絮、落葉,見到它們就是有鬆一口氣的感覺。

「上班時它們消失了嗎?」她問。

「上班時太累,心情總是不好,垂下頭,看不到它們。」你懶懶地說。

記得有一次,你給老闆大駡一頓。你那時年紀小,忍不住氣,更忍不住淚,快步衝出辦公室,走到外邊,抬頭就看見那木棉樹的棉絮在飛,美麗極了。心情頓時平靜下來,淚止住了。轉念就想,但願可在木棉樹頂,把一顆顆熟透的果子,摘下來,看準老闆出來,擲下去,擲得她滿頭滿臉都是果子和棉絮。

「究竟在一棵樹的樹頂是怎樣的感覺?」她問。

你根本沒試過爬樹,怎知道呢?你只能沉默。心想,要爬上一棵木棉樹倒不是易事。它這樣筆直挺拔,樹枝和樹葉總在高處長出。要爬上去,怎爬呢?還有,它另一個名字叫英雄樹。英雄啊,你敢冒犯英雄嗎?

「為甚麼木棉樹叫英雄樹?」她再問。

「我怎麼知道啊!你不懂查Wikipedia嗎?」你有點不耐煩了。

就欣常它的美麗就可以了。這樣正直的一棵樹,好像遇到甚麼,都會不畏強權,一直堅持下去的樣子。還有那美艷的紅花,又大又結實。凋謝的一刻,重重的從樹上掉下來,多麼壯烈啊!花謝了,那美麗的飄絮就像給這個炎熱的城市,一陣清風,讓城市飛起來……飛起來……飛起來……

「城市如何飛起來呢?」她又再問。

你不期然打了個噴嚏。

5.28.2009

鳯凰木


因為工作的關係,她這段日子要出入天水圍,坐的是西鐵。省得想甚麼路線和巴士,沿着鐵路走最安全和方便。

忘了在那一個站與另一個站之間,火車過了隧道,從窗子望向遠山,總見到一棵開滿鮮艷紅花的鳯凰木。那紅,真像火,整棵鳯凰木就像著火了一樣。

在這段路程中,無論書中內容如何緊湊,過了隧道,她總會抬頭看那棵鳯凰木,再看着它從眼前消逝。那鳯凰木的美麗,總讓她目不轉睛。只是火車一直向前行,就只能讓她看上那十多二十秒。

她想,如果火車在這位置停一下,多好,讓她好好看一看這棵鳯凰木,那翠綠山頭的一團紅。可惜,火車從來沒有停下來。

這天,又是這樣看了那團紅,正想回到書本,念頭浮現,人生是否應該這樣?不理長短、不理成就,就這十多二十秒,人生如能有短暫的一刻,綻放、盛開、美麗奪目,讓眾人注目、讚嘆,那該有多好呢!

足可讓一生回味。

她不其然就想,自己可有經歷過這樣的一刻。想着想着,真有不少,只是很久沒再想起了。

不一會就到了天水圍站,下車。想着,怎樣由西鐵站走到那所學校?要轉輕鐵嗎?她站在西鐵站的地圖前研究……

生活如流水,過去了也就是過去了。

5.26.2009

白蘭樹

我向來不是一個求知慾很強的人。小時候,看到外婆和媽媽夏天時,在家中放上一小碟白花。我從來只知那花香清新撲鼻,令人心曠神怡,竟從沒有意慾探問它的名字,大人也從不對我說。好像是直到大學時,看到陳敢權老師編劇的作品《白蘭呼喚》,我才知道這些美麗清香的小花叫白蘭花。而在陳老師眾多的劇本作品中,《白蘭呼喚》始終是我最情有獨鍾的一個。

自我20歲,我便住在將軍澳了。這轉眼即過的悠長日子,就算我目睹它越來越多大樓從地上崛起、車越來越多、人越來越密集,將軍澳在我心中仍是一個樹木青葱的地方。在我家和地鐵站之間的路上,就種有幾棵或高或矮、或粗大或窈窕的白蘭樹。

每當我經過它們,嗅到它飄來的花香,就知道夏天到了。又不知在多少個晚上,無論我一天經歷了甚麼快樂歡懷、或傷心沮喪,由地鐵站走回家,經過它們,嗅到那香氣,抬頭看到街燈下的樹影,我就知道我回家了,甚麼都不用掛心了。這一切都給我一份安心。

不知從那時開始,我愛上樹木,特別是高大的樹木,那樹影婆娑總讓我開懷。又基於我的不好學,縱使喜愛,我對樹木也是一知半解的。我只知欣賞它們的挺拔、不同的形貌、枝葉的形狀、開花的、不開花的,如此而已。有一個時期,我特別喜歡木棉樹,喜歡它的挺拔和大紅花,結果後的棉絮都讓我好喜歡。但木棉樹是dramatic的,由它的別名英雄樹就知了。

人大了,卻發現白蘭樹一直在我心底,它才是最能安慰我心的一棵樹,雖然它只懂開花不結果。

我有一個心願,曾對我最疼愛的表妹說,將來我離開這個世界,我只希望葬在一棵樹底下,我的骨灰與它的根交纏,供給它營養。我想,如果這棵樹是一棵白蘭樹就好了,最好可以是一棵面對大海的白蘭樹,那就最理想了。

哈,只係想寫白蘭樹,點解會寫到哩啲嘅呢?哈,真是離題萬丈了。

5.22.2009

假如我是祝英台……


山伯賢兄:

你我同窗三年,感情深厚,我更對你早生愛慕。你對我的尊重和照顧,無人能及,猶如家人。小妹只能以身相許作報答,身為你妻也是小妹的福氣。

天意弄人,不讓你我相伴終老,還要你英年早逝。我無力抵擋天意,只能心力交瘁、哭肝斷腸,那悲苦你難以想像。我的人生從來沒遇過這樣一件悲苦的事。

或者是太傷心以致神志不清,我穿着嫁衣,走進你墓中,打算與你不能同生,但能同死。可惜,我沒有立刻死去,我在你墓中已過了兩天,以你的祭品維持着生命。

這兩天,一個人在你墓中,很害怕,除了不斷回想我倆的種種,還想到自己的未來。

那三年與你同窗的生活,是我最快樂順意的時間,除了因為你,還有就是,那三年我完全自由,不受管束做自己愛做的事。這樣的自由,是我從來沒嘗試過的。我很喜歡,也很懷念。

這份懷念,竟讓我害怕死亡,非常害怕,可幸我找到你的祭品充飢。過了兩天,那些祭品已減少到只夠我一天的份量了。

我明天要離開了。山伯兄,我對你是萬分不捨的,但我更害怕死亡。我絕不會下嫁馬文才的,我想我應該可以再自由自在生活下去的。

雖然還想不到做甚麼,總之就不會隨你去死了。山伯兄,我真的不捨你。你對我的好,無人能及,但我真怕啊!

就算我真夠膽死去,誰又能確保我和你必能死後相見?如果找不到你,我豈不是枉死?到時只剩下我一人,好慘啊!

沒有你,雖然孤寂,但,這樣死去我不甘心。

山伯兄,你我就此真的拜別了。未能在墓中再作一場十八相送,只能吃下你剩下的祭品﹙你娘做的饅頭真不錯呢!﹚,還望你不要見怪;也請保佑我明天能循進來的路走出去。

山伯兄,一路走好!愚妹就此拜別!

永遠愛你的英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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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記觀看雙妹嘜《與山伯同床》舞劇

5.20.2009

假如我是梁山伯……


是的,同窗三年了,朝見口晚見面,我怎麼可能不知道祝英台是女的呢?

但見她為人風趣可愛,與她相處總讓我開懷不已,實在不忍心揭穿她而令她離我而去。

世上有一件事情叫假裝,只要假裝的一方適當地隱瞞已知的東西,而找到另一方願意一廂情願地相信自己的無知,那假裝的行為就此完成。

要保持這個假裝的行為三年,確實不易。我唯一想到的方法,就是扮戇直、扮蠢,這樣總可給人敦厚正直的感覺。這些素質一直是一個有道德、有學問、好男子的素質,我也努力學習做到,也只是知道英台是女身這件事讓我有點為難罷了。

想不到來到現代,被聰明的現代人看穿了,卻胡亂說我是個女的。有甚麼可能?

假裝三年有甚麼稀奇?你們現代人爭分奪秒,我們可不是這麼看時間的。相處三個月,我已經知道英台是好女孩,出身又好,要得到她,我不能靠出身,就唯有寄望她喜歡我。要得到這樣的好女子,投資三年有甚麼稀奇呢?

況且,如果我一早讓她知道我早知她是女身,我不能預知她的反應。我要確保她真的喜歡我,我才可稍稍透露。這是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的做法。

到了十八相送,就已經非常明確了。人不到分離,也不知自己對身邊人那份感情原來這樣深厚。不過,為了連戲,我當然繼續扮糊塗。這個英台妹,對我真是一往情深,還騙說有個妹妹甚麼的,要我來提親。

我真是愛煞了英台妹妹,她讓我做了一個我自己都渴求做到的正人君子,那樣的胸無城府、正直善良。而世上就只有一個她,祝英台,真心誠意、徹徹底底地相信我就是這樣,真是傻豬來的。

大概,這就叫愛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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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觀看雙妹嘜《與山伯同床》舞劇

5.17.2009

寫作熱身


要回家,必須要走這段路。

這是一條上坡路,每次回家,他都疲累地往上爬;而每次離家,都有墮落凡間的感覺。他已經完全適應這條路,無論爬上爬下、跑上跑落,手裡拿着東西沒有,他都不會喘氣。

就在這路上,有一間投注站。只是他很少看到它開門,他經過它時,不是太早投注站未開門,就是太晚投注站已關門。

這晚,一如以往,他拖着疲憊的身軀,拉着一輛小型手推車,內裡有兩個空的旅行袋。當他經過投注站時,投注站突然亮了燈,開了門,有一個人走出來。

﹙接着發生的事,就在劇本繼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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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努力工作,拼了命去做。上司很喜歡我,同事就…… 人,很難令每個身邊的人都滿意自己,盡本份就是了。

每個人年輕時,或多或少都希望取悅身邊每個人,希望人人都讚自己。隨着年月增長,我就明白那是不可能的。做人,也只能盡力做自己應做的,盡本份就是了。

縱使不少同事為我的努力工作推度原因,無非就是升職加薪,又為我創作了不同的擦老闆鞋故事。我都有點不在乎,也賴得為自己辯護,只要阿頭不信,工作沒受影響就是了。

反正,每天回到公司,30分鐘後就各自出發送件,又不用困在辦公室面對面。別人說我甚麼都在我背後,我聽不到看不到就不需理會了。

我很努力工作,拼了命去做。不是不是,不是為了升職加薪,不是為了頭家,不是要提升生活甚麼甚麼……我完全不是為了這些。

我想這個世界,沒人像我這樣討厭自己的工作。

每天背着三個大袋,有時還要加上一輛手推車,大熱天頂着一個大太陽,雨天則雞手鴨腳頂着一把雨傘。每天與時競賽,追趕跑跳碰。雖然這樣的生活確保我不會癡肥,有足夠的心肺運動,身材很fit,我卻很累。

我試過改變,一段時間下來,又回到原本的軌跡。慢慢的,我就不變了。不變,習慣了,不代表喜歡。

我很努力工作,拼了命去做。從來沒人明白,我為甚麼要這樣努力、這樣拼命。

5.14.2009

15:15╱137



昨晚,我終於買了是枝裕和《橫山家之味》的soundtrack了。真想不到全隻CD只有15分15秒。

可是,這15分15秒卻讓我想到很多,當然會想起《橫山家之味》這齣電影,當中的畫面、人物關係和感情,更讓我想到人生中很多平和快樂,和遺憾。

只是15分15秒,可以轉眼即逝,音樂人卻創作和製作了這美妙獨特的15分15秒,而這15分15秒令這齣電影更豐富、更有詩意、更有深長的韻味。

只是簡單的兩把結他,就寫了這麼美麗的詩篇了。我真想學結他,可惜沒錢。

這15分15秒花了我$137,我可從沒試過這樣窩心快樂地花了$137。

5.12.2009

恐懼


我羨慕勇敢的人。有勇氣的人,我想,他的世界、他的胸襟應該寬大。

既然說羨慕,那我就是一個膽小的人了。我一直都知自己膽小,卻到現在才明瞭,那膽小的程度可以這樣深。

今天一早起來,去練游泳。平生第一次到公共泳池,設備完善、乾淨,感覺不錯。只是,我一下水,一把頭放在水裡,恐懼感就來了。那小小的水壓真讓我有點怕。

好不容易讓自己的頭浸在水裡久一點,卻始終不能浮起來。練了一小時,都只是踢踢水和把自己的頭浸在水裡,感到自己好像那些給黑社會大佬捉回來的二五仔,不停把頭浸在水裡,害怕時就彈起來,真是一個大傻瓜。

我自懂性以來就怕水,小時候連洗頭也怕,所以家人從來不逼我學游泳。特意要學游泳,是我給自己的磨練,希望可以克服自己的弱點。雖然一開始,我已經有點怕,但我不想放棄。人生有很多事情,已經不由自主地要放棄了,還望上天給我足夠的勇氣,成全我這個希望吧!讓我有機會探索水底的世界,試試在水中活動吧!

星期四還會再練習,希望可以有點突破吧。

今天認識了一位工作上的朋友,謝謝她給我工作。她對我的欣賞,對我有太大的鼓舞了。第一次見面,認識不深,我也不好意思太過熱情和坦白。謝謝她再給我機會,這次的工作困難一點了,不過應該還可以應付。難度高點代表人工多一點,幫補幫補家計,不錯不錯!

能夠認識新朋友,挺不錯。她也很特別,一把長長的秀髮,一對大眼睛,黑黑廋廋,很有氣質的一位母親、視覺藝術家,雖然她不大做藝術創作了。

也是的,在香港,搞藝術確實難以維持一個家庭,還是從商好了。

我面前的路雖然不明確,那就看看當下的風景,盡力做好面前每件事吧!細心想來,我也確實有很多事要做呢!

5.11.2009

琉璃


5月第一個星期日,因為J的提議,我們一行三人去了一個「琉璃工作坊」。

我事前甚麼都沒準備,包括心情,我連製作琉璃的少少概念也沒有,就這樣上了一個整天的工作坊。

工房很熱,對着兩個千幾度的熔爐;要讓琉璃製作不同的形狀和器皿,要溶了它再用吹、搖和不同工具鋏、刮,才能定形,要掌握當中技術,其實不容易。

坦白說,我整個過程都是有點迷茫的,到造第三件作品時,我才稍稍掌握多一點。是的是的,我沒有一雙靈巧的手,也沒有製作工藝品的心思,看到別人砌模型、做手工藝很出色,製成品如此漂亮,我只有羨慕。

但我還是很開心玩了這一整天,又在J的家待了些時間,聊天,謝謝她的開解。

小時候,爸爸的第一份職業是製作燈泡,常聽他說甚麼「吹燈泡」。過了那一天,我終於明白甚麼是「吹燈泡」。只是我沒有遺傳他的好氣量,我總不夠氣吹。上面的相片是我和W的製成品,W懂吹長笛,一看就知那些是她的作品,那些是我的。

如果人生可以像製作琉璃,一個人的人生可以變幾多種樣子和款式呢?先溶了變成液體,加顏色,再入熔爐,讓琉璃變軟,再把它打造成需要的形狀。不滿意?沒關係,再入Glory Hole﹙熔爐的一種﹚,讓它變軟,再來打造。當然,加了的顏色是改不了的,你只能再加其他顏色,或看着這些顏色如何與透明的琉璃融合為一。

人生會不會有Glory Hole呢?是不是每一次挫折都是人生的Glory Hole呢?

我,真是想得太多了。

5.10.2009

To: 昇哥


昇哥:

你來香港,那是一件多麼令人高興的事。我由十多歲開始聽你的歌,一直都沒有機會看你現場演唱,而你又總看不上香港﹙你的豁達和隨意,絕對不介意我這樣說吧﹚。看不上也是understandable的,這個我非常明白。

無論如何,你也是來了,與另外兩位大哥。不知何解,台灣就是有這麼多懂音樂懂唱歌的大哥。你們的音樂真讓人好陶醉呢!

昇哥,你知嗎?縱然你恨情歌,我還是很愛你的情歌。愛到……一直深信,我會不問情由、不理一切,愛上一個會唱你情歌的人。我一直好奇地等……

不過,我現在已經不會再這樣傻瓜地等了,也不特別期望了。想聽你的歌,開CD player就可以了。聽你真人演唱當然是更好的,我曾幾何時,非常盼望呢,有想過去台灣看你的演唱會呢!

只是,想了好幾天,我還是不來看你這個香港的演唱會了。

因為我不想一個人看,因為我知道,當我聽到你現場唱《不再讓你孤單》,我必定會失控地哭起來。

我想像,你一定會懶懶地說:「那是你的損失。」

是的,我知道,那一定是一個很大的損失,沒辦法了。

換另一個說法,就是「I’m just not that into 昇哥」了。

昇哥,請你繼續做高質素的音樂。雖然你近來的音樂,少了情歌,又不是easy listening,我還是一如以往地捧場呢!請你多去旅行、多寫作、多拍照。你讓我看到一個有才華、見多識廣、豁達開朗、溫柔又有幽默感的男人是何等模樣的。

而我,就只能祈禱,祈禱能遇上一個這樣有趣的男人……

祝你Good Show!

CS

P.S. 真希望人生中有一次,可以到台北的酒吧看你唱現場。不過,希望你不要再在酒吧惹上麻煩了。年紀不小了,有甚麼傷患難復原嘛!

我是一條三文魚……


我是一條三文魚,每天起來,定時定候,與同伴面對開始。

我是一條三文魚,或坐或站,是睡是醒,與同伴擠在一起。

我是一條三文魚,順流逆流,天晴天陰,與同伴游向一方。

蟈蟈蟈蟈,我們步伐一致,我們並不寂寞,我們總在一起。

西裝是我們的盔甲,手提包是我們的武器,我們人多勢眾。

目的地縱然有別,路徑一致。我們,真的,並不寂寞。

只是,當要歇一歇,游向相反的方向看看……

蟈蟈蟈蟈,總像是一種踐踏的聲音,

手提包迎面襲來,道路崎嶇難行。

我是一條三文魚,

三文魚,總愛,

逆流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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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一次見工所感。

5.05.2009

自我中心


這幾天放晴,還要有舒暢的清風相伴,好得很。

看到小可愛睡得很香甜,我想,這樣的天氣真適宜舒舒服服睡一個覺。只是這兩天,我都較晚睡,早上又會自動地很早起床。睡得不算差,但精神也不見得好。

都不知如何形容這種狀態。

這段日子在看着董啟章的《時間繁史.啞瓷之光》,長篇小說,有全職工作不能負擔的一種小說。內裡說到很多東西,包括人生的可能性,也包括寫作人的自我中心。

寫作,確實是一種自我中心的活動。要跨越這種自我中心,或者能夠把這種自我中心的東西提煉到一種普及的程度,作品才能深刻、才能感動人。

說來容易,卻不易做到。我的感覺是,一邊寫作,一邊慢慢自己就會沉了在自我的經歷和感覺中,往往不能自拔。我有時會想起一個劇場的朋友,一次在電話中直接深刻的批評:「嗰啲身邊發生嘅事,好多都唔關你事,你唔好乜都拉到去你自己嘅感覺同經歷,你試吓聽人講、感受吓人哋嘅感受……」

雖然我當時一聽到這樣的評語,是憤怒的,但我常常想起他這番說話,反省自己,希望自己傷春悲秋的品性,可以平衡一點。

當我想到要超越自我中心這回事的時候,就感到寫作的困難,就問自己「我為何要寫呢?」我一直以來的信念是,我真心細意地觀察生活、感受生活,把這些說出來與其他人一起分享,我覺得那些是生命中有價值的東西。

但這段日子,我開始反問自己:「係咩?真係有價值咩?可能只係你自己氾濫嘅情緒咋播!」我沒有答案,只能不斷提醒自己,怎樣做到也不知道,我只確切感到自己真是非常、超級、霹靂自我中心。

你睇,有幾多人會看我這個網誌!

當然,這些事我不強求。有人看我很感恩、開心;沒人看我也寫得舒暢、痛快。我這個自閉的人,開這個網誌原意都是要自己多寫字,抒發心中所想,好讓我念記身邊開心、感恩的事,也好讓我表達一些生活感想,或是傷心、難過的感受,如此而已。

新劇本需要的主題、想法、大約的結構也有頭緒了,未落筆因為自己懶,又因為不免為工作的事有點憂慮,心情總是起起伏伏,所以一直沒有落筆。我也感到,這樣的狀態落筆,劇本就會超級自我中心了。

世界這樣大,悲苦困難的事這樣多,個人一丁點的困難,又何足掛齒呢!我都不想自己變得這樣自我中心和自私。

之前的《一聲嘆息》,本來是有一篇下集《只能嘆息》,但我不寫了。我又怎可以這樣自我中心,把自己假設的想法和感受,硬塞給電話另一端那一位陌生人呢!

5.01.2009

一聲嘆息


她正在忙着一篇稿子。看似簡單的文字段落,編輯和改寫起來卻在費煞思量斟酌用詞。

手電響了,拿來正想接聽,一看來電顯示,一呆,立刻接聽。

她鎮定並快速地說了聲「喂」,對方停了一秒,傳來一聲嘆息,掛線。

她實在感到太奇怪了。這個電話已經是第三次打來,之前兩次只響了一聲就掛線,還要是一個大陸打來的電話。她沒有在大陸生活或工作的朋友,除了他。

但她相信,他們不會,永遠不會再聯絡了,斷不可能是他。

但她還是好奇,正想再打回那號碼,看看是甚麼人,為甚麼有她的電話。號碼撥到一半,她停下了。

打這通電話來做甚麼呢?想求證甚麼呢?就算求證了是陌生人打錯電話,或是真是他打來的又如何呢?

他打來的,與一位陌生人打來的,有分別嗎?還不是一樣的撥錯號碼。

他已經不會再找她了,就算心存一分關懷,也沒有勇氣和膽量再找她了。

這全是她自己一個人亂想的。有時心灰起來,她甚至認為,他其實已經完全忘了她。

為甚麼還要執著這些呢?她再明白不過,不放下就等如每次自己拿刀子插向自己的心,心痛、淌血、癱瘓。她每次都對自己說:「我要放過自己,就放自己一條生路吧!」

只是時間慢慢沈澱,她發現痛苦已經深化成一種人生的失落,那不單單是情感的失落。因為這一段誤會了的感情,她曾經夢想過人生的各種可能性,感到自己的人生會有一種360度的轉變。這些夢想和感覺一直支持着她,夢想和感覺慢慢就變成深信了。

到現實的揭示來臨時,她才知道可能性永遠都只是可能性,它們都不會實現。她甚至懷疑,那些可能性究竟有沒有存在過。

活了幾十年,人生的可能性究竟還有多少呢?

那段灰心難過的日子,她曾經想過拋棄自己過往的人生,重新開展一個嶄新的人生,做些自己從來感到吃力的事。譬如說,完全不做文字工作,不看戲、不去劇場,當一個售貨員,站在街頭派傳單…… 諸如似類。

她想像不到一個不做文字工作的自己,是何等模樣和狀態。她好奇,這樣的人生,會碰到甚麼人和事?她好奇,這樣的人生,會更有成就感嗎?她好奇,這樣的人生,會更開心嗎?

好奇歸好奇,她沒有這樣的勇氣走到那邊。她想,這樣的人生,同時令她失去現在人生給她的美好和快樂。真要過這樣的人生,她還是她嗎?

有一些核心的想法和價值觀還是沒變的,無論過怎樣的人生,她還是她。那究竟,是甚麼的想法和價值觀,讓她一步一步走到現在的人生?

思想越飄越遠,想起自己從小到大走過的路。最後,思想回到一個月前的南丫島,朋友的一席話。整段說話其實只是兩個字:堅持。

思想飄回現在,她看了看手電,放下。再看着電腦,再次投入到那些商業世界的文字。

她,靜靜地迎接這個人生會遇到的,一個一個的可能性,雖然不知道最終那一個會得到實現。

4.25.2009

隨想雜憶


這整整一個星期都未能定下心來寫作。回想為甚麼,卻甚麼都想不起,只掛心手上未完成的工作……

這三、四個月以來第一份有酬勞的文字工作,欣然接下,盡力又輕鬆地做好,很感恩!特別感謝JP!又是另一個J。

四堂的禪坐堂不知不覺就完了。﹙澄清:禪坐即打坐,是同樣的東西。之前我理解錯了。﹚開心學到一種方法,讓自己身心放鬆、精神集中;學到一點佛教的道理,似明非明、似懂非懂,令我這星期都在想甚麼是真、甚麼是假。

過去發生過的是真、是假?

禪坐的最高境界是做到「無心」,那究竟會是何種境界?要怎樣的道行才能做到呢?禪坐、打坐是一種修行,讓人身心健康、澄明、斷除煩惱、開悟智慧。現在的﹙2009年4月25日晚上10:25﹚我想,我未必想做到「無心」,但我想斷除煩惱、開悟智慧,身心澄明也好,身心健康可以交給羽毛球和游泳……還有太極。

好一段日子沒練習太極,前兩天發夢,自己在潘Sir面前不懂耍,尷尬死了;校長還要在旁邊笑我,奇怪極了。想想也是時候再練習。況且,人大了,又不是小朋友,不可以這樣任性地為了一些無聊的情緒,放棄自己喜歡又對自己有益的運動。那知,一想要練習,天又下雨。我這次沒有不開心,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啫!

之前一段日子,音樂在生活中消失了。我不能聽音樂,聽到甚麼都哭,音樂失去了它應有的安慰作用。這星期好多了,我聽了《Les Miserable》,現在竟然在聽聖誕歌,用爵士樂演奏和演唱,是我送給小可愛的第一份禮物﹙沒錯,做我的小姪女,是有非一般的音樂薰陶的﹚。現在我竟然拿了來聽,讓這個有點冷、有點濕的四月,變得溫暖、平靜、飄滿白雪……對不起,只在我的房間……

“The secret of Christmas is not the things you do at Christmas, but the Christmas things you do all year through.”

我很喜歡這CD,雖然買得倉促,卻買得好。不過,它是屬於小可愛的,我必還給她,並與她一起聽,教她甚麼是好的聖誕歌。

五月開始學游水,希望成功。那我的身體會更好,我又懂多一樣玩意,當然更希望身材可以……哈哈哈!!!!

未懂游水的我,現在唯有捧着兩團「雲吞」,肚子有點痛,眼有點累。現在好應該上床看點書,然後睡覺。明天還要完成那份工作呢!

4.17.2009

潮爆中國:《二十四城記》也虛也實

自己對現今中國的環境和電影也不熟悉,以下是一篇好文章,說說《二十四城記》,說說當下中國。Enj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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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李照興

(明報)3月8日 星期日 05:05

【明報專訊】前兩天剛在中國公映的《二十四城記》(也是本屆香港電影節閉幕電影),是賈樟柯 第三部在中國主流大院線正式公映的作品。對比之前的《世界》和《三峽好人》,應該會是最容易被明白的一部——縱使它不是用最傳統的劇情片表現方式,但它內裏起碼有很多故事,普通人的故事,容易被理解的故事,並且是最直接的口述,只不過用的是真人或演員——而當中的人和事,甚至故事的真正主角那一座廠房,都可用時代變遷的角度去解讀(所以易明)。較有意思的是,近期看的關於當代中國城市的電影,都是一些虛構與寫實混在一起的最好看。普通人的故事,在今時今日,比百分百虛構的劇情片更曲折感人。就如那說法﹕今天,新聞比電視劇好看。打開報紙電視,每個人都有自己一部史詩,每個人的生平都像反映了時代的變化。這是一個傳記過多的年代,還是我們已習慣把一切化為傳奇?

《站台》及《逍遙遊》以後的賈樟柯,他所選擇的題材都無比聰明,總能把握到海內外對於現中國變化的關注焦點。《世界》以主題公園代替世界的概念化雖然大於一切,但《三峽好人》確切是代表了一個重要時刻中,對正在湮沒的城鄉情感的寫照。《二十四城記》在處理城市化過程中所遇到的種種疑感時,仍有它反映時代的大意義。因為拆遷為原居民帶來的生活變化,確實是當下城市化進程中最大的影響,最容易教人動容的一章。試想像一座超過50年的大型廠房,建廠時員工來自遙遠他方,從大東北到大西南成都,由於是軍備工業廠,職工及家人要實行近乎封閉式的廠區生活,直至發展地產的需要,這大片老廠房有天宣告停工,然後是推土機的轟轟隆隆,一座重型機械廠房去了,換來時尚的豪宅樓盤——單就時代變化的氣勢而言,作品就有一種現代城史的意味。

這種時代巨輪的縮影,儘管今天已變成濫調,但如果着眼看當事人的故事,仍然有不少感動之處。電影趣味之點,正是在宏大的時代與空間背景中,插入真人的口述歷史,那些工廠過來人的自述,穿插多一層由明星演的「劇情」——然後再多一重由這些明星演員的模擬被採訪記錄。由呂麗萍、陳冲和趙濤演的三代廠花,各自演出及口述自己跟廠房的關係,各自的片段故事。

據賈樟柯解釋(當回應觀眾提問﹕找陳冲這麼有星味的演員去演一個普通女工,會否失卻那種樸實的真實感,因如何看都是陳冲在演一個角色),起用明星特別是陳冲,正正是為了提醒觀眾,這部分的虛構成分。

順帶一記,觀影後答問時間,觀眾通過手機的提問,確實展現了觀眾的多元關注。當中問題包括﹕

只是口述的話,那電影本體功能豈不是失去了?這樣電影給予時間的可能性豈不是退回到了廣播劇水平?

個人史一定是口述史麼?

你認為演員的表演和真實的紀錄能夠融合嗎?似乎感覺穿插在真實中的表演會令觀眾「出戲」?

黑格爾《美學》中論述詩歌是超脫了物質材料束縛的主觀符號表達方式,請賈導談談電影《二十四城記》與其中不斷跳入的主觀文字符號詩歌的結合?

影片中非專業演員的表情台詞的表演可以介紹一下麼?是導演幫助表演的成分更多還是他們的自然流露更多?

當提到80後對此片的觀感時,還有個80後很有意見似的﹕

「這就是代溝了,你認為我們會喜歡的未必是我們喜歡的,我們生活在與你們完全不同的時代,喜歡同樣的東西才奇怪呢,除非經典。」

「為什麼老想知道80後的看法?我們又不是怪物,我沒看電影,但從現在一個半小時的討論得到的信息來看,我想我不會很感興趣。」

在另一個為電影搞的文獻展中(現在電影都包裝為一種文獻時代見證),劇組搜集了一批老式廠房及宿舍的日用品,包括廠長辦的文具、女工宿舍的化妝品、登記冊等,這些舊物之所以成為近年流行的懷舊寄托,也就是跟這種宏觀的歷史敘述潮流有關,當消失變成常態,普通人急於尋找實質的物件寄情。那怕是一個舊杯、一卷卡式帶、一首老歌。所以影片中其中最多人動容的是一個男子的回憶,球場上轉身,響起山口百惠在那年代唱得大陸家傳戶曉的《血疑》(即《赤的疑感》)老歌,勾起那時代的集體記憶(對老歌的運用賈還是慣常地得心應手)。

獨立電影找資金新門路

而在這許多,源於媒體帶引的懷舊炒作中,永遠有更年輕的小孩子覺得懷舊作品就如現在重新流行的舊物一樣,不過是上一代人的懷舊濫情。不過這些都未必是《二十四城記》獨立於此時代跟其他商業作品的最大區別,它最獨特但卻驚奇地未為人過度談論的,是電影本身作為一種地產發展商出資的軟性宣傳片的本質——這種新投資與拍攝模式,通過地產發展商出資邀拍跟其相關樓盤項目的做法,證實了當前國內客戶無孔不入但又創意極多的宣傳手法。效果雖然還待評估,但這種做法在國內還是先行,而且未必是最後一次。如果馮小剛作品中的廣告植入已引人思慮,賈樟柯這次還不知是開創了獨立電影找資金的新門路,還是宣告新一種廣告形式的着陸。

或者該有另一部戲外戲,記錄的是《二十四城記》如何誕生,如何跟投資方談,發展商對片中樓盤出現的要求。那或者變成,《二十四城記》記錄的是過去,而這戲外紀錄,記載的會是現在,2008至2009的中國獨特客戶與創作人關係。而這非常當下中國。

編輯 陳嘉文、蔡曉彤

4.16.2009

二十四城記

由《站臺》開始,就一直喜歡賈樟柯的電影。

說來慚愧,第一次看《站臺》時,在藝術中心,我與大部份觀眾一起笑那些人物的行為和際遇,還回到辦公室向當時的老闆推薦這戲,原因是「很好笑,很有幽默感」。看過《站臺》的都明白,絕非那回事。雖然第一次很無知地笑了這戲,但我很懷念那班年輕人目送火車的一幕。後來有機會,我又再看了一遍。這次終於看懂,深受感動,那就更愛賈梓柯的電影了。

說回《二十四城記》,我很喜歡,相比起他之前的作品,我更喜歡這齣。

更喜歡的原因是,那電影的結構和內容很貼近現實,雖然我不明白為甚麼要加那四個虛構的人物。我與朋友看後,還在猜除了陳沖和趙濤,誰是另外兩位。

貼近並呈現真實,向來是賈梓柯的強項和理念。他捕捉真實人物向來有一手。《二十四城記》最讓我喜歡的就是,他以訪問這形式,呈現一個大城市經歷的變化,在變化底下人的心態和狀態。《三峽好人》同樣有差不多的呈現,但集中在一個人,《二十四城記》則集中一班人。我覺得,《二十四城記》這樣的結構和做法,其實更困難、需要更多時間、更考導演功夫,但這樣的結構其實更接近真實。

420廠工人的定鏡、那些詩句的選用都配合得非常好。真沒甚麼好批評。唯一不明白的,是那四個虛構人物的作用。是為了增加戲劇感?起伏大一點?其實真實的人生不會常出現大起大落?人通常都是隨波逐流,戲劇有趣的地方就是,在這種隨波逐流的人生中,人每刻在想甚麼?心情如何?那可以有很大的起伏,會出現不同的反應,呈現這些,才是戲劇有趣的地方。

另加一點,那虛構的四個人物,陳沖最假,卻最好笑,完全呈現賈樟柯的幽默感,卻容易讓人怱略了她的處境和感受。不過,因為我這段日子對孤獨和寂寞比較敏感,固沒有影響我。

4.12.2009

研究:升官會危害健康 更沒空就醫

剛看到這篇報導,有趣。但也祝願各位職埸的朋友身體健康,生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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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升官會危害健康 更沒空就醫

(法新社) 4月11日 星期六 15:05(法新社倫敦10日電)

英國研究人員在今天發表的一份研究報告中指出,工作職務提升會危害健康,並導致沒有時間看病。

英國中部的華瑞克大學(University of Warwick)的經濟與心理研究人員發現,職務獲得提升造成心理緊張增加10%,一旦生病時,少了20%的時間就醫。

這個團隊研究一般認為的想法,職務提升會使自我價值感增加,並增進健康。

這個研究團隊在英國從1991年到2005年收集了1000位職務提升者的資料,並沒有發現升職增進健康的證據。但是他們確實發現,進入更高階職務的人,因心理緊張而明顯受苦。

研究員鮑以思(Chris Boyce)說:「職場晉升並不如許多人想像的好。我們研究發現,許多經理在獲得升職後沒有多久,他們的心理健康就明顯惡化。」(譯者:楊一峰)

身體檢查


他向來健康,就算有小病痛,只要吃點成藥、多喝水、睡睡覺就好了。醫生是很難賺到他的醫藥費的。

除了身體檢查……

縱使身體這樣健康,他覺得每年一次的身體檢查還是必不可少的,還要在醫院住上一晚那種詳細的身體檢查。

他賺的不算多,月薪七千,省吃儉用,每個月勉強可以儲蓄二千,而每年的身體檢查都花去他一年來大半的積蓄。每個月的積蓄好像就只是為那身體檢查,但他還是覺得值得。

「我冇乜嘢嗜好,又唔駛學人供樓,儲埋啲錢都唔知有乜嘢用……好丫,body check,身體健康好緊要……」

今年的身體檢查完成了,他剛收到報告。報告說他一切正常,與往年沒分別。他拿着報告看了良久,想起做完檢查,離開醫院那天。

那天,一出醫院,他開手機,即有電話,他接聽。

「喂?你返嚟未呀?」

「大姐呀,我上「奏」休息架喎。」

「我知。喂,快啲返嚟救命呀。有份急件要一粒鐘之內送去西環……」

「我宜家喺跑馬地喎。」

「所有兄弟出晒去先要你返嚟。你飛的返嚟啦。」

「噤去西環可唔可以飛啲呀?」

「梗唔得啦。你知公司規矩格。」

「與其可以飛一程的士,不如你喺公司飛去西環啦。」

「行唔開呀。喂,唔講啦,快啲飛的返嚟先啦。」

他掛線。其實他有點餓,還想在跑馬地找點好吃的,舒舒服服享受這剩餘的早上,可惜現在要找的士回公司。

回公司,又是另一個東奔西走的大半天。

那天放工回家。在路上,他拖着那累極的身軀,忍不住在想「點樣先可以唔駛做呢……好攰……唔做做乜呢?……唔做就手停口停……點樣可以唔駛做……」

回家後,洗澡後,他已經跑上床。睡醒一覺,如舊上班,已經忘了甚麼「唔駛做」的念頭,繼續東奔西走。

只是,此刻,看着這份報告,他竟想起那天的事。看着這份五年如一的報告,心想:「這樣好的身體,看來是有排挨的了。」

4.11.2009

復活之前



4月9日,是日陰天,間中有陽光

在復活之前,來一趟遠足,與一位很有智慧和識見的朋友聊天。我想,是上天為我的復活作的最好準備。

從來不知道,原來由將軍澳到香港仔只需一小時,原來香港仔有一個魚類批發市場﹙很多不同種類的魚、蝦、蟹和那些有殼的﹚,原來香港仔有船到南丫島,原來南丫島有一個地方叫模達灣。

謝謝H的邀請,讓我到訪他的新居,讓我知道南丫島有一個地方叫模達灣,讓我除了懂得由榕樹灣行到索罟灣,還可認識另一個行山路線,看到南丫島不一樣的風光。

在南丫島,不外乎看山看海看風車,不能避免的是看發電廠,今次還可看石看另一邊海岸的高樓。不過看甚麼其實都不太重要,重要的是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

雖然在我心中,H既是前輩又是朋友,我倆也不是常聯絡,關於戲劇、關於創作,我向來都把心中所想與他分享,就算有時有點無知和偏頗,我都不太在乎;不過戲劇和創作之外的生活,我其實甚少與他談及。

這樣牽涉到生活和工作上的聊天,還是第一次。當中一如以往,夾雜了不少H的人生道理和處世之道。聽着聽着,總讓我思考,又或者一時不能明白,腦袋空白,不懂回應。

能夠跟H聊天,總是愉快的,也總能讓我多一個角度思考問題,嘗試跳出自己的框框,因為我總是沒有勇氣,總是害怕,有時連對象也沒有,就是害怕。害怕就讓我自劃為界了。

所有的不快和難過,都讓我更清楚自己。我以前真是太盲了,只懂橫衝直撞。以前的快樂和機會,也確實太唾手可得了,令我錯以為那些衝衝撞撞是對的。

現在,我回到五年前的處境,可是心情已經不太一樣了。

上天讓我以一個更平靜和踏實的心情,來開展適合我的路,來面對過去的自己、現在的自己、面對過去所做的和現在要做的。

這一段路程,真令人難忘。

在復活之前,讓海風肆意地穿過身體,讓太陽時隱時現地滲入皮膚,走走停停,換來一身疲倦、皮膚通紅、一頭亂髮,好讓自己睡個痛快。這,視為復活之前的快樂前奏。

前奏過後,新的生活、新的想法、新的節奏由是展開,好讓自己真正的復活、真正的重新出發。

4.10.2009

橫山家之味

一如往年,電影節我只看六至七齣電影。我喜歡看電影,但不算沈迷,亦沒有足夠的精神和財力在短時間內吸收太多,貴精不貴多好了。

還有兩齣作品,就完成今年的電影節觀賞。我總覺自己眼光不錯,今年暫時還沒有遇到自己很難吸收的作品,暫時最喜歡的就是是枝裕和的《橫山家之味》。

這齣作品沒有明顯的故事線,只是圍繞一個家庭的故事,全是人與人相處和人物性格的描寫,平實得很。平實到讓我覺得這是每個家庭都有的矛盾,那些人物描寫亦讓我感到人性就是這樣的了。那份細膩和拿捏,令人佩服。

還有一提的是,這齣電影的配樂一流。我很久沒試過看電影時,它的音樂的第一粒音符流出時,已經帶我進入電影裡的環境和氣氛。我實在非常喜歡那電影配樂,一定要買回來再細聽。

人生有很多遺憾,很多事情總是時間上差那一點點。然後,有人離去,說過的就永遠不能兌現了,想做的也可能永遠做不了。人生就是這樣,人總得要接受,因為人總要長大。

我從沒有看過是枝裕和的作品,真要找來看看。

但願我的《有時有風》都能做到那份細膩和感人。更希望我從那段既甜蜜又苦澀的回憶裡,找到更深刻的人性和感情。

4.05.2009

禪坐

我只是想學一個能安住我心的方法,讓自己不被情緒和怨氣牽着走。經朋友的朋友介紹,就去了一個佛教團體學禪坐。我原先是想學打坐,報名時發現他們叫禪坐。我想是一樣的東西吧!原來不是。

上星期四,剛上了第一課,感覺很不錯。

上課的地方在一工業大廈內,但一走進去,卻發現這團體把地方打理得很清淨,人在其中感到挺舒服。男、女同學要分開門口走進一佛堂﹙我不知正確名稱,姑且叫作「佛堂」﹚,分開兩邊坐。每個禪坐的位置都有一個偏平的墊子,在上再放一個有點高度的蒲團。人坐在蒲團上,盤腿的困難是比想像中少的。另外,再有一塊大毛巾覆蓋雙腿。

老師說這樣可以保護我們的膝蓋。

老師是一位很年輕的男子,很斯文,聲線很柔和動聽。這是我聽過第三把動聽的佛教徒聲音。真是有趣,為甚麼這麼短的時間會連續遇到這樣動聽的佛教徒聲音?是不是因為他們的心境總是平和寧靜,所以聲音特別動聽?

遇到這樣一位男老師,初見到他沒甚麼。不久,我的心開始痛,他令我想起他。

第一課,老師介紹了很多有關禪坐的東西,又在其中要我們嘗試做某些動作和練習。謝謝他說得很有趣和顯淺﹙我想這件事應該可以很深奧的﹚,又加上他的聲線確實聽得人很平和舒服,確實帶引起我對禪坐的興趣。那心痛的感覺不消一會,就消失了。我那有點鬱悶的心情,也就慢慢放開了。

我想,禪坐應該可不妨一試,看看它對我的身心幫助如何。

老師說禪坐除了可有助身心健康,還可開悟。開悟即是瞭解自己,瞭解自己,才可提升一個人的品質。

果真如此,我倒真希望多瞭解自己。

老師還說禪坐就是一套方法,可以讓人達到兩種狀態:專注和放鬆。大部份人專注時會緊張,那就不持久了。能專注和放鬆,才可讓人的專注持久,才能讓人更有發揮。

真學懂放鬆就好了,這可減輕我的憂慮和抑鬱。

只上了兩小時的課,實在還不知打坐和禪坐有甚麼分別。不過,那應該是值得學習認識的一種學問。

做到死

這三個月來,他總是忙。每天肩膀背着兩個大旅行袋,兩手各挽着一大膠袋或旅行袋,從南到北、從東到西、從港鳥到九龍、從九龍又到新界,有時還要到大嶼山。

這三個月來,他就是拖着這些文件、貨辦四圍走,帶它們盡快到最能安身立命的地方,腳下從未放鬆。同事總愛半開玩笑地叫他「摩打腳」或是「飛毛腿」,他也憑着這雙腿,拿了兩年的優秀員工獎。

既然是「摩打腳」,他每天在路上,只懂避車、避人;腦裡只有不同的街名、不同的大廈名字、各式交通工具,以最快的速度到達每個目的地。沿途有甚麼風景,他都不放在眼內。就算街上有警察捉賊、男女朋友吵架鬧分手或撞車,都不曾阻擋他的路程。

或者真是太累了。今晚放工,他出了地鐵站,買了一罐啤酒,邊喝邊踱步回家。路經一投注站,他停下來。投注站已經關門了。他看看錶,才發現原來已經是晚上10時。他看着這個投注站,坐在它對出的欄杆上,發現它的門口挺光鮮,心想:「原來現在的投注站是這樣的。」

是的,已經很久沒進過投注站。每天上班下班都經過它,卻從來不曾看它一眼,只管低頭避開投注的人們,快步走過。

喝着啤酒,坐在一個冷清的投注站門前,他心中不禁反問:「我幾時開始,連六合彩都冇買?」

「點解冇買呢?忙?懶?……返工做到死……有時間都瞓啦……」

「幾時先可以唔駛做呢?……更加要買六合彩啦……贏咗咪……超!講咩!……」

「今日星期幾?……閂門,買唔到……買到又點呀?有幾多人會中?……係你就係你……冇得恨嘅……」

「幾時先可以唔駛做?……唔做哩樣,又做乜嘢呢?……唔做嘢……唔得,點得架?有手有腳……但係,幾時先可以大條道理,唔駛做呢?」

「摩打腳……」想到這裡,他不禁苦笑。「唔知幾時打柴?」

他打了個呵欠,把手中的啤酒一飲而盡,從欄杆起來離開。「返屋企瞓喇……聽日仲要返工……唉,要做到幾時呢?」

拖着疲憊的腳步,他一步一步慢走回家。

3.31.2009

感謝

生活很平靜,卻沒有重心、沒有焦點,好像很多事情要做,又好像沒一樣是重要的。

找不到一個方向,讓我奮勇向前。

這段日子,讓我終於明白到人生的不確定,人永遠不知道自己會遇到甚麼,只能努力做好面前的。

那我就努力讓自己保持輕省的心情,繼續寫作,繼續找工作,畢竟人還是要活得健康和開心。

這段日子讓朋友擔心我,真是罪過。我沒事了,感謝每一個關心我的朋友。

感謝J這段日子陪我看戲和聊天,有人陪自己看戲很快樂,我一個人看戲的日子也真太長了;也感謝她送我的歌曲,好聽得你只能呆在當場,讓眼淚溫暖地流過面頰。

感謝另一個J拉我一起打羽毛球,跟幾個新舊朋友打球,嘻嘻哈哈,出一身汗,真痛快。

很感謝她們明白我的心情。是不是英文名字同是J開頭的會比較容易瞭解?

開這個網誌,原先是想讓自己多寫小故事,可惜現在竟然寫了這麼多個人感懷的東西……唉……

要寫劇本了。劇本由小故事引發,這個故事發生在投注站門口……

3.27.2009

今天早上,矇矓間,作了一個奇怪的夢……

那個夢其實很簡單,只是我變回一個學生,要負責一塊壁報的佈置。可是我從來不懂繪畫和圖像的東西,於是就逃避,只顧看書,把那塊壁報置之不理。在老師來看前半小時,才匆匆忙忙找人幫手,然後又發現自己的意念沒時間實踐……

我不知道結局如何,因為我醒了,不是被那夢嚇醒,是被窗外的雨… 弄醒……

看出窗外,大雨綿綿,不禁嘆氣……這段日子的天氣,真令人鬱悶得不得了。印象中,好像從沒有一段日子,我這樣渴慕燦爛的陽光……

這段日子,每次想練太極就下雨,想做的事都做不成,也只好認命、看書、看戲、寫文章…… 卻寫不到劇本……

不想嘆氣、不想流淚、不想難過……真的,真的要寫劇本了…… 我向來不是一個欠交功課的人,也不愛臨急抱佛腳。

想着想着,小可愛的哭聲在客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