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 I

她的眼淚一滴一滴流下，邊寫邊流淚。她以為心情已大致平伏，她又一次錯估了自己。

眼淚有點溫熱，一滴一滴快速地由右眼流下，證明面頰的皮膚還是挺滑嫩，這要歸功於每天的潔面和潤膚；還有，只有右眼流出眼淚，那即是右眼比左眼眼淺。

約一分鐘左右，她已經止了眼淚。細想回來，都不知為何而流淚。那件事已發生了一個多月，她已接受了那現實，努力把生活回到正軌，也努力讓自己的精神集中在工作和生活中。其實眼淚早流乾了，為甚麼一想起來，她還是流淚呢？

她想，「不可以啊……不可以這樣啊！我還要為這件無聊和愚蠢的傷心事，流淚幾多次呢？再為這些事難過，不是很沒志氣、很沒用嗎？就算社會地位和薪酬不夠格當一位現代女強人，志氣和精神總不能太軟弱、太落後吧！」「不可以，不可以，要快點摔掉這些軟弱的壞情緒。」

她開始找點事做，有點瘋狂地找事做。首先，一頭走進戲院，甚麼戲也看，一天看4齣。看到第三齣，已經打瞌睡，還是堅持看第四齣，甚至第五齣。

維持了兩天，不行了。不用付錢到戲院睡吧，回家睡不是超級舒服嗎？又不用錢。於是，她躲在家睡覺。

開始時，睡覺真不錯，昏昏沈沈睡去，睡到自然醒，起來精神飽滿，吃點東西又睡過。雖然有點像豬，她不介意，還告訴自己，「吃的不能多，那就不會肥啦。」過了一天，到第二天，她睡了一覺就不想再睡了，因為她發夢。夢見不止那件事，還有之前更多更多不快和難過。

睡醒，那夢的內容和影像還在腦內徘徊。「放過我吧！」她心裡祈求。不到一分鐘，她又想到，身邊有兩個BB，與BB玩吧！是的，是真的BB，會扭計要吃奶那些。

最方便當然是找自己的小姪女吧。這個小可愛﹙是爺爺改的小名﹚也真是很可愛的，眼睛又漂亮，常常四處望，大眼睛一貶一貶，讓人愛煞了，雖然每次抱她一回，她總會哭。那她就想，「是我抱得不好吧！」沒關係，她照樣與她的小姪女聊天，嬉戲，學她的哭聲。她覺得那些哭聲真像一首歌，她甚至由那些哭聲想到下個劇本的點子。

「我姪女在扭計、在哭、告訴我她不舒服，我竟然拿那些哭聲作劇本的點子，那不是有點變態嗎？」

是的，她真是有點變態的。與BB玩是很開心，與BB分開了，她的壞思緒又來了。

回到家，嘆氣。打開電腦，看了朋友的電郵和每天都看的文章，心生一念，寫吧！把看到、想到的寫下，寫出來的東西應該比眼淚「有用」吧！

但，究竟，甚麼為之「有用」？甚麼又是「無用」呢？

她又發神經地想，如果可以留着自己的眼淚，用來種花，花會不會長得茁壯些呢？如果真有效，自己的眼淚會不會賺大錢呢？繼而發明一個機器，吸吮及貯存自己的眼淚，留待發售……

想到這裡，她覺得自己真夠變態。此時，耳邊傳來Joanna Wang的Times of your life……